乔暖之手抬到一半,突然停顿,他的眼神对上袁纪,露出牙齿笑了下。袁纪还反应不过来
,就见他收回目光,右手掌心轻触唇瓣,然后手掌停在丁瑠左胸口的前方,没有覆上去。
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丁瑠心脏顿时漏了一拍,愣愣地望着乔暖之,过了一秒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我爱你吗?天啊,太浪漫了吧!阿纪,你就是在学这个吗?”
脑海还是乔暖之刚刚的笑容,袁纪心中莫名的情感充斥胸膛,他不愿意告诉丁瑠和姜孟泽
这个动作代表的意义,想要让它变成只有只有自己和乔暖之知道的默契。
“台湾手语的我爱你不是这样比的。”
“咦?不是?”
袁纪比了正确的手势:“这才是台湾手语的我爱你。”
“那,”丁瑠茫然地转头看向乔暖之,“那他刚刚比的是什么?”
乔暖之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看肢体动作和表情也大概知道袁纪重新教了丁瑠正确的手语
,顿时心虚地干笑。
袁纪勾唇:“秘密。”
丁瑠作扼腕状:“你们居然已经有小秘密了!可恶!我想知道!”
袁纪没有回答,走到冰箱打开冷冻库,拿出了在超市买的棒棒冰,给丁瑠和姜孟泽各丢了
一只过去:“接住。”
两人接过,姜孟泽看着手上的棒棒冰道:“啊,是棒棒冰!好怀念!高中的时候福利社大
妈一看到我就知道要把十八元找零先准备好,她还开玩笑说我是她五十元的主要收入来源
,阿纪你在哪里买的啊?这个现在不多见了耶。”
“逛超市偶然看到的,一看到就想起高中时代的棒棒冰地狱,丁瑠应该也有感觉吧?”
丁瑠表情凝重地点点头,似乎想起那段时光还有点后怕:“那时候姜孟泽每天请我们吃,
吃到怕。”突然她笑着轻叹一口气,“不过已经好久没吃了,现在看到这个只有怀念的感
觉。”
说完她折断棒棒冰,把其中一截拿给姜孟泽:“喏,我吃一半就好了,这个给你。”
“我是厨余桶喔。”姜孟泽嘴上抱怨著,手上还是接过。
四人坐到沙发上,袁纪手上的棒棒冰除了他自己的之外还有一枝,他的手微微倾斜向乔暖
之,无声询问,乔暖之点头接过。
乔暖之熟练地折断棒棒冰,这种古早味的零食似乎也同样勾起他的回忆,在心中散开涟漪
。他叼住棒棒冰,在手机上打道:‘我小时候也喜欢吃这个。’
乔暖之还记得他小时候因为没有零用钱,所以当放学了同学们讨论著去谁家里玩时,他却
是骑着比自己大了许多的脚踏车,连坐垫都坐不上去,都是站着骑车,到处去收集宝特瓶
跟铁铝罐,有时候看到丢弃的厚纸箱也会顺手拿走,然后拿它们去换钱,换到的钱就拿来
买零食,那时的行情比现在好一点,有时候运气好收集到的宝特瓶比平常多,他就可以多
买一点自己想吃的小糖果,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讲出来了。
乔暖之像是想起什么,拿过他的斜背包,从不知道哪里的暗袋掏出一堆小糖果,各式各样
,看得三人目瞪口呆。
丁瑠的手在糖果堆中拨了拨,语气满是不可思议:“哇……这些都是我们小时候的零嘴耶
,虽然市面上也不是找不到,但是……这也太齐全了吧?”
姜孟泽的语气也充满敬佩:“种类齐全,还随身带着……零食系是你?”
丁瑠拿起一根口红糖,她还记得这种糖还有分成紫色跟红色,女孩子最喜欢拿着它假装成
大人,涂得满嘴都是,只是逐渐长大之后就不会再买了,也不曾留意,但过了好久的此刻
,竟很想把这些装载着童年回忆的糖果都吃个一遍,她忍不住问道:“这个可以给我吗?
”
她抬起头对上乔暖之的脸,对方的脸上是带着疑问的微笑,她这才想起他听不到。
丁瑠赶紧把话打在手机上,原本还打了“不好意思,刚刚忘记你听不到。”,但是打完惊
觉这段话不太礼貌,虽然她的原意没有恶意,但用文字来表现却会让人不禁怀疑是否带着
嘲笑讽刺的意味,丁玲赶紧把这段话删了,只留下问句。
乔暖之回答她:‘没问题,你喜欢的话其他也可以拿。’
姜孟泽也问道:‘跳跳糖可以分我一些吗?’然后他又看到了可乐橡皮糖,右手不听使唤
的拿起来给乔暖之看,希望这个也能拿一点,结果余光又看到足球包装的巧克力,又想拿
一点的他顿时觉得快疯了。
袁纪就这样看着姜孟泽不停拿起糖果,而乔暖之不停点头同意,他决定也来参一脚,只是
他一向没有很喜欢吃糖,一下子不知道该选哪个,只好随手挑了个口哨糖,询问乔暖之:
‘这个我可以吃吗?’
意外的是,当乔暖之看见他手上的是口哨糖,原本要点下去的头立即停住,转而面有难色
地迟疑着,他挣扎几回,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看他的样子,袁纪放下手中的口哨糖,问道:‘怎么了?你很喜欢这个?’
被说中心事的乔暖之脸上一红,轻轻地点头,面色尴尬:‘这个糖我现在剩的不多……’
他盯着散落在桌上为数不多的口哨糖,目光似是被黏住般,好不容易抬起头看袁纪,他的
表情纠结,像是把玩具送给新朋友而又恋恋不舍的小孩子。
‘没关系,你可以拿。’
‘不用,既然你很喜欢那我就不拿了。’
姜孟泽看到口哨糖,啊了一声:“其实我一直……”话说到一半,他才回过神惊觉自己是
用说的,赶紧掏出手机改成打字:‘你们不会觉得口哨糖很难吃吗?我一直觉得它的味道
死甜死甜的,而且很易碎。’
丁瑠看到他打的内容差点没两眼一翻昏过去,明明乔暖之就说他喜欢吃,还偏偏在人家面
前讲难吃,她控制不住自己,一拳从姜孟泽的头上抡了下去。
受到攻击的姜孟泽吃痛地嘶一声,双手抱头:“干嘛啊!”
“人家都说喜欢了你干嘛在他面前说难吃!是在研究白目的最高境界吗!”
丁瑠和乔暖之道歉:‘对不起,他讲话都不经大脑,但都是没有恶意的。’
乔暖之笑着摇头:‘其实我也不喜欢口哨糖的味道,很腻。’
他拆开一颗口哨糖,放在嘴唇中间,一吹气,哨子般的声音流泻而出,微弱而清晰。
‘可是你们看,我只要靠着这个就可以透过嘴唇发出清晰的声音了,虽然我还是听不到,
而且只有一种音色,但它一定是正确并且确实存在的。’
看到这段话,顿时没有任何人开口应答,他们无法厘清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乔暖
之,或可以说是面对一个听不见的人。自从遇见了乔暖之,三人都以为自己有自信能够用
平等自然的态度面对这个人,似是他和他们三人都没什么不同,但现在却硬生生地体会到
彼此之间的不同,他无法听见声音,但是旁人的情感却会毫无隔阂地触碰到敏感的他,面
对一位听障人士,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了解他、和他相处呢?
或许现在还没有答案,只是此刻他们望着乔暖之,都不约而同地心疼着他。
袁纪的眼神复杂,数种情感满溢出来,又瞬间隐没,他的心中犹如一根轻柔的羽毛飘落至
湖面上,一波波的涟漪震颤湖水。
“啊──来抱一个!好心疼你!”感性的丁瑠忍不住伸手抱住乔暖之,情绪化的她下巴靠
在对方的肩膀上,眼眶泛著酸涩。
尽管听不见丁瑠在说什么,乔暖之还是抬起手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当作是安慰。突然他的
头有些痒,转头望去却是袁纪的手掌轻轻抚著自己的发丝,乔暖之的嘴巴被丁瑠挡住,袁
纪只能看到他弯起的眉眼。
酒吧陆续来了客人,袁纪不得不起身去招待他们,准备餐点和调酒,留下三人继续聊。又
分了一些糖给姜孟泽和丁瑠,乔暖之估计著时间差不多要走了,他看袁纪在忙,不打算打
扰到他,站起身和丁姜两人道了再见,他顿了下,从包包里掏出了两颗口哨糖,放在桌上
:‘这个给袁纪。’
丁瑠想问他不是剩不多吗,乔暖之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糖果再买就有了。’
而当袁纪忙完,发现乔暖之已经走了时他拍了下脑袋:“忘记给他OK蹦和敷料了,不知道
他会不会自己去买。”
“下次再给他吧。”姜孟泽下意识地望了下落地窗,想当然的根本没有乔暖之的身影,他
拿出那两颗口哨糖交给袁纪,“对了,他留了这个给你。”
袁纪看着掌心的两颗糖,片刻后握起,“……我还是去拿给他好了。”他拿起急救箱就出
了酒吧。
“咦?阿纪,等等!”
距离乔暖之离开都过好一阵子了,袁纪在停车的地方没看见人,又不死心地到附近找了找
,还是未果。鼻息无奈地吐出,他走回酒吧时拆了一颗口哨糖来吃,的确甜得腻人,用舌
尖把糖果推到唇瓣间,他轻轻吹气,哨声很快就被其他间酒吧的电子音乐盖过去了。
比起微弱的哨声,少年的声音应该更好听吧。袁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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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
最近这几天还来不及做好换季准备就突然转凉了,好冷QQ(躲在被窝里)
大家也要注意保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