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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顺便先防一下，这不是个快乐的故事
　　他在黑暗中醒来，拿起手机，不意外地看到未解锁的画面上已好几则待读讯息。
　　将手机丢到一边，他暂时还不想面对，想着待会还要连着上班，是不是可以再赖一
下床，却已无睡意。
　　昨晚睡前，他与交往多年的情人提了分手。
　　没有预兆、没有计画、甚至在他自己思绪也尚未理好之前，他在值班室打下了短短
的那句话，然后按了确认送出。
　　为了让他们能好好休息，值班室内的空调开得凉，大灯也总是关着，他就这样坐在
一室漆黑里，头低垂，等待着。
　　很快地对方回讯息了，没有问原因，也没有表态接不接受，只问了他，‘难道你不
难过吗？’
　　手指飞快地打，他条理分明地列出我们不适合的各项原因，再讲著这样下去对我们
都不是好事。
　　他知道自己答非所问，这不是对方想听的。
　　过了一会，对方也只是重复传了那一句，‘所以你不难过。’
　　他往后倒在单薄的床垫上，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真的好累，他想，他为什么要
挑在值班时做这件事。
　　慢慢地他睁开眼，一个字一个字输入，我不难过，却不忍心按下送出。
　　他与对方，是在交友聊天室里认识的。
　　那年他刚考完第一次国考，正准备像寄居蟹换壳一般，在各大医院之间轮流实习，
日子虽然忙，压力却还不是很大。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他与对方聊得很开心，下线前他问对方的职业是什么，对
方说他做保险。那两个字看得他激昂的心急速冷却，毕竟，身边他听过的、被骗过的、
被利用过再狠狠甩开的，案例实在太多。
　　换照吗？当他还在犹豫该不该不说再见就关视窗，对方传来这句。
　　对方给了个社群网站的帐号，他连过去看，大头贴看来，彻彻底底是他喜欢的型。
清秀、年轻、一双桃花眼笑得又勾又媚、粉嫩的唇轻抿著，微微上扬的角度对过去，左
边一个浅浅的酒窝。
　　酒窝，他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跟他玩的小游戏。
　　那一天他们初次见面，吃什么讲什么去哪里晃晃都不是重点，夕阳西下后，对方开
口，说他过来时没有先买回程的火车票，假日人又好多，他不想站着回去，他看着对方
扯著谎却坦荡荡的脸，觉得这人真是可爱，便带他回家过夜了。
　　在床上尽欢后，两人仰躺喘息著，对方翻过身来、匐匍前进向上爬，直到他们的脸
达到水平高度后，噘著小嘴用十分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猜猜我的酒窝在哪里，对方说。
　　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放在对方的左颊某处。
　　错了，对方说，调皮地笑，让答案揭晓，他看到自己的手指离那浅浅凹洞差了几公
分有。
　　再一次，对方说，表情回复正经。
　　这是个比翻纸卡考记忆更简单的游戏，他若是再错，就太说不过去了。
　　手指重新选择好位置，对方一笑，指的地方便凹下去了。
　　好棒，给你奖励，对方轻声说，然后吻上他的唇。
　　他想对方应该是身经百战的，因为唇瓣施加的力道与舌头舔舐的湿度，都控管得太
过恰好，但是没有关系，他不介意，毕竟这圈子，谁没有荒唐的曾经。
　　他听着对方边舔边发出闷哼，觉得自己再度兴奋起来，不满足这种小猫喝奶式的舔
吻，他扣住对方后颈将他固定，火热的舌探入，勾住对方的舌，长长一个深吻，直到对
方呻吟出声，透明的唾液沿着下巴滴下，与他脖子上的汗水汇流一起。
　　在那次见面后不久，对方向他告白，他们开始交往。
　　朋友们听到他有了对象，纷纷嚷着叫他带过来给大家看看，他总笑着说等稳定了再
介绍吧。
　　本来以为对方或自己只是一时情欲上身彼此玩玩，也知道这圈子内长久交往几乎等
于是奇蹟般不可思议的存在，但他们竟也就这样一日过一日的走了过来。
　　某一天好友庆生，他终于决定带对方一起出席，出门前对方一再问他今天这样穿可
以吗？会不会不够好看？还是说看起来太过刻意？
　　他看着对方在穿衣镜前左转右转，短版鲜红色上衣衬得纤腰更白皙，腰下笔直延伸
出去的是一双被黑皮裤紧紧包裹的腿，好看好看，他边说边走过去，拿起放在床上的细
版项圈，帮对方在脖子上扣好，配件也挑好了，走吧，他说。
　　在出租车上他摸著对方柔顺的发，想着对方这些年为他做的改变，辞掉了原本收入
不稳定的保险工作，努力应征上一间贸易公司的业务，虽然薪水不是很高，但是没关系
，他跟对方说，你趁这机会把英文好好学好，以后若哪天我们真的搬去美国了，你就用
得到。
　　他们进到包厢，不出他意料的，朋友们一看到他身边的小美人都声声夸，他坐下，
看着情人巧笑倩兮地与朋友打打闹闹，看到一些不熟的人过来搭讪，情人拒绝后又转头
过来含笑看着他，仿佛在暗示什么，他感到一丝虚荣，他一直都很享受被众人羡慕的眼
光。
　　回家的路上他问对方，跟我的朋友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对方沉吟了半晌，
悠悠地说，你们实在太优秀了，聊的东西我都听不懂。然后转过身来反问他，那你们呢
？会不会觉得我很笨、讲话很无趣？
　　他看着对方认真又带点胆怯的表情，笑着把他搂入胸膛，在他头顶上亲了一下。
　　不会，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他说。
　　但是他后来才渐渐领悟，一段关系的维持与成功，总是不能做自己就好。
　　R1这一年，他过得很忙很辛苦，选科后正式开始负责医院里第一线的任务，一边执
行上面主治医师的医嘱和指导，一边准备自己的论文研究，繁忙之余还要拨空兼顾下面
实习中的学弟学妹。
　　当他被家属炮得满头包后回家，情人总是帮他泡一杯热红茶，放入他手里，人再钻
入他怀里，笑着听他发泄满腹牢骚。什么样的制度下造成怎样的恶性循环，身边的大老
阿长们又是如何勾心斗角玩着权力游戏，而每天都必须照顾的病人如何让他们费尽心力
却感到不被尊敬，还有那些怎么写都写不完的病历。
　　他一边抱怨、还得一边跟对方解释他怨言中那些专业名词的意思。
　　抱怨完后，对方只摸摸他的头说，加油，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要不，下次休假
的时候排长一点，我们再一起去你之前讲的那个地方小旅行？
　　他突然觉得很空虚。
　　后来他就学会不把那些职场上的负面情绪带回家了，因为他发现，对方并不能帮上
他什么。
　　有天他真的过得糟透了，回到家瘫在沙发上，疲惫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对方拿过
他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牵着他的手走进卧房。
　　进房后对方关上门，推着他往床边坐下，弯下腰含住他的耳骨，细细在内侧舔了一
圈，又挑逗地在他耳边波了水润甜腻的一声。
　　他将对方的睡裤缓缓拉下，停在膝盖上方，一掌覆上对方裸露在月光中的臀，另一
只手探入对方睡衣下摆，将它上掀，塞入对方口中。
　　咬著，他说，不准掉下来。
　　对方攀上他的肩，大腿跨着他跪上了床，身子前倾主动将乳首送到他面前，他毫不
客气的含住了，狠狠吸吮，听到上方含着布料的嘴哭出一波承受不住快感的呜咽。
　　手指扩张后，对方直接坐下，将他整个深深埋入体内。接下来的过程中，两人都不
再说话，空间中只回荡着肉体相互击撞的声音，与他们一起逐渐升高加快的呻吟喘息。
　　对方高潮了，表情恍惚，他缓缓拔出，将对方放倒在凌乱的床上。对方看他还硬翘
著，喘了口气就想起身，他按住对方的胸口，示意他乖乖躺好，然后他将对方的上衣重
新掀起，顺势将他的双手也往上提，扯出一道妖娆的腰线。
　　脱下那件已经沾湿弄污的睡裤，他把对方的大腿左右压开，用自己膝盖抵著，跪在
其间，要他注视著自己，在那对茫然迷乱的目光中，他自己打了出来。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做爱，没有做完全，因为他的爱已不足做完全。
　　他睁开眼，不知不觉他刚刚居然睡着了，值班室里依旧黑暗冰凉，被他丢在一边的
手机，萤幕暗了又因再度收到讯息而亮起，一列一列的通知快速向上推叠，像是穿过深
山隧道时的火车车厢。
　　他拿过来看，从昨晚开始，一串串讯息，大抵说著已经一起走过这么多了不想放弃
、我们不都撑过来了吗？是不是因为我太悲观、是不是我工作不好你嫌弃了？等等总总
，都是让他心直直往下沉的语句。
　　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问题。
　　说的是实话，却听起来太过空泛。
　　放在桌上的工作机响了，他起身，将门开了个小缝，就著门外惨白的日光灯，拿起
自己披在椅子上的白袍穿上。
　　离开前看到手机萤幕又亮起新讯息，‘难道这些年来我所做的努力都不够？’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将手机放入口袋里便走了出去。
　　这些年来情人用温柔与顺从喂养著自己，但有些他渴望追求的东西对方永远给不起
。人生有些用来判定成功与失败的世俗标准，其间的差异从来就不是单靠真心或努力便
能弥补起来的距离。这一段各方面都不对等的关系，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
　　走过长长的回廊进到病房，他听着护理师跟他说著某床的病人的症状，他淡淡地交
代该怎么做，表情维持着一贯的专业与冷静。
　　不懂就要不耻下问，他见习的第一天，有个学长这样跟他说，病人的健康安危总是
排在自己面子之前。
　　那么，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删除记忆的手术该怎么进行？有没有人能替他解惑，
看不见的伤口该给多少剂量的麻药？他长期照顾的这个病人刚刚跟他说他活不下去了，
他该怎么做才能鼓励他延续生命？
　　口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着，他没有再拿出来看。
　　没有人能告诉他标准答案，他也不需要参考其他谁的建议。因为感情，终究不是靠
丰富的知识或经验的累积就能诊断好的一场病。而分手说到底，也就是一件一个人就能
做好决定的事情。

QQ

好难过...

所以，他分手的动机是？QQ

觉得对方配不上他……（远目）其实本来就对方比较喜欢他吧

QQ

我个人不认同外在条件说，但爱情就是没有标准答案(摊手)

好真实，当激情退去后，是否还有足够的东西能再吸引、联系彼此？也许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关系，有点想到自身过去了

我觉得他分手这种的方式超级糟糕.....QQ

他应该期待对方识相地默默搬出去吧==

真实到令人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