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六不理解,徐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挨打,怎么会把那双眼睛哭肿。他用手指关节
敲敲桌子,对徐说,“我不猜了,你自己从实招来。怎么一回事?”
徐开口,话都到嘴边了,又叹一口气,给咽回去。他连提都不太愿意提,好像在揭伤
疤,说了他会痛死。
宫六偏要逼他,拿工作、拿扣薪水、拿他们之间友谊,百般刁难的要胁他。
“他们没有为难我,他们当我是空气。”徐哼笑,冷声说道,“林太太当着我的面,
给林安排相亲。”
“啊……”宫六一愣,满不以为意地说,“只是相亲而已,又不是马上要结婚,你用
得着难过成这样吗?”
“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如果林太太相中自己满意的儿媳妇,并且坚持要林娶她,你觉得林不娶她的机率有
多大?”徐假设。
宫六光是听到问题的开头,就有了退意。徐的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他支吾其
词,试着含混过去。
徐没打算放过他,按照宫六刚才威胁他的方式,轮著威胁一遍,他是扣不了宫六薪水
,但他可以罢工。
宫六怕了他,摸摸鼻子,坦白说了,“我先声明,我是照实际状况判断,你别觉得我
在针对你。”
徐点头。
“林以后肯定会娶妻生子,他自己心里清楚。你应该也要有点觉悟。”宫六直说了,
说的时候不敢看徐的表情。
徐安静片刻。
“我差不多该回去工作了。”宫六想遁逃,刚拉开椅子,还没完全站起,又听见徐说
话。
“所以我们能在一起,只能是一场赌博,一场游戏。就像他母亲说的,可以玩玩,但
不能耽误正事。”徐低声说,语气幽幽。
“原来你记得……”宫六愣住,他一直以为徐忘了那天他喝醉后说得话,没想到徐还
记得。明明记得,这两人却没分手。宫六想了想,还是决定帮林说句话,“他身不由己。
其实他真的喜欢你。”
“我知道。你可以回去工作了。”徐一脸冷漠,做出请的姿势,请宫六走人。
宫六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他迟疑地起身,一走三回头,最后还是回去自己的办公室
,开始工作。
徐待在原位,发了一会呆,收回心神,暂且放下扰人的情感纠葛,看起今日的商务信
件,该回的回,待办的赶紧去办。
徐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效率特别好,他花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将所有信件回复完毕,
顺带联系几个未来可能长期合作的厂商。
中午的时候,他去敲宫六办公室的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宫六一惊一乍,意外徐会邀请自己,但仔细想想似乎又没有那么意外。
“林今天不来吗?”宫六小心翼翼地询问,“还是又想抓我去当和事佬?”
“他今天有事。”
“什么事?”
“跟许家的三女儿相亲。他妈妈安排好了,两家人要一起吃个饭。”徐云淡风轻地说
。
一听,宫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猛咳著。
徐冷眼旁观。
“知道在哪里相亲吗?”宫六缓口气,立刻问徐。
“知道。”
“你……你要去看看吗?”
徐犹豫,似乎在考虑是否合宜。
“走吧!我们悄悄去!远远地看!”宫六唯恐天下不乱,唆使徐前往,满心满眼都是
看好戏的模样。
徐当然也想去看看相亲的现场,他挣扎不久,点头答应宫六。
宫六内心欢呼,但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刻意装作稀松平常,主动当起司机,让徐报
路。餐厅不是一般餐厅,平时只开放一楼,二楼没有预约进不去。
好巧不巧,餐厅是宫家旗下一间分店。宫六打了几通电话,就让经理开后门,给他们
安排在林许两家相亲位置的旁边小隔间,地点相当角落,非常适合偷听。
相亲时间订在一点整,时间还没到,宫六与徐点了一桌菜,先吃为快。吃完,赶紧喊
人把一桌子菜都收走。
服务生上了饭后茶点,离开前,宫六再三叮咛,“待会没事,绝对不要往我们这桌来
!当作我们不存在!”
服务生一脸古怪,但没有多说什么,顾客至上,不来就不来。
十二点近一点的时候,人陆陆续续来了,许家的许太太带着女儿出席,同行的还有林
母。三人相谈甚欢,先入座了。
林母歉然地对两位说道,“我儿子应该在路上了,我们稍等一会,先点菜吧。”
宫六整个人贴在隔间的薄木板上,听着隔壁的声响。徐镇定地坐在另一端,
端起热茶,浅尝一口,茶是新茶,他却喝出一口苦味。
“他们点了七样菜一份汤。”宫六压低音量,实况转播,菜名都听得清清楚楚。
点完菜后,林母继续跟许氏母女聊天,愉快地聊著,时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很难想
像与那天冷言冷语,把徐当作空气的林母是同一个人。
徐又倒一杯茶,为了压下自己内心翻涌的不愉快,猛喝热茶。
“这小子到现在都还没来,真是太调皮了。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催促他。”林母拿
出手机,给林拨电话。
“他可能工作缠身,被耽搁了,让他不用赶。慢慢来。”许母客气地说,却也没让林
母不联系林。
林母的手机里头根本没有林的号码,她先拨给陈叔,要陈叔打通电话给林,让他赶紧
过来,别让她们等太久了。
结束通话,林母向许氏母女赔笑。许蒨愉快地开启新的话题,贴心地转移林母的歉意
。
“我看林搞不好不来了。啧啧,爽约对女士太没礼貌了。”宫六说著风凉话。
徐不予置评。
约莫十分钟后,林还是出现了,在服务生的领路下,来到林母所在的桌位。他向在场
的人点头招呼,“抱歉,久等了。”
嘴上这么说,语气却没有半点歉意。
“你!怎么这副模样!”
隔着木板,他们都能听见林母拍桌的声响,不知道那方的林究竟是怎样的模样,能让
林母气成这样。
“我想出去看看。”宫六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站起来,想出去偷瞧一眼。
“别闹!”徐拉住他,不让他出去。
“我就看一眼,不会被发现的。”
宫六耍赖,但在徐冷眼怒视下,他打消念头,坐回原位,再度耳贴木板继续偷听。那
边林母对林的造型相当不满意,频频对许氏母女赔不是。
“不好意思,我这孩子平时不是这样。他肯定是跟朋友玩疯了,他们年轻人都喜欢搞
怪。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林母说道。
宫六听了直偷笑,实在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搞怪造型。
徐喝着热茶,抿嘴笑着。他想起林开玩笑说要扮成乞丐的模样,该不会真的打扮成犀
利哥了吧。
“她们要走了。”宫六压低音量说。
“别走啊!一桌菜还没吃呢!别浪费!”林扬声说话,没什么诚意的慰留,目送被自
己气走的三位女士。
高跟鞋的声音踢踢踏踏,三人份的奔走声响。
没多久二楼整个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林敲了敲自己的桌子,对空喊话,“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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