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小周末夜晚,韦羿瑄被两老召唤回家帮忙换一楼挑高店面的灯管,大表姐、
二表姐因为家里电视坏了跑来他们家看,他吐嘈她们:“暂时用电脑看影片不就好
了。”还被她们呛。
换完灯管又替她们叫饮料外送,爸妈交代完工作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所以他
就在一楼陪她们坐一会儿,加上韦姐三个女人笑得毫无形象,展现真我,他表情无
奈。就在这时来了一通电话,一接起来是个温柔中低女声,就像电视广告旁白那样
悦耳优雅。
“请问是韦公馆吗?”
韦羿瑄挑眉,心想这人实在有够客气,虽然这样讲电话也不会让人觉得矫情,
大概是这声音令人很有好感吧。洗衣店的新客人吗?他胡乱猜测,开口回答:“是
的,这边是天川洗衣店,请问您找哪位?”
“噢,不好意思,晚上还打电话来。我找韦太太。”
“她……”韦羿瑄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同时她看到爸妈从外头回来,貌似
是去公园散步了。“您请稍等,我妈她回来了。我请她接听。”
“原来是韦同学啊。”
韦羿瑄一听讶叫:“咦?梁伯母吗?”
“呵呵呵,是啊。你回家陪爸爸妈妈啊,好孝顺。”
韦羿瑄嘴角抽动,他不过是家里长工的身份,连一只猫都比他还像韦大爷。韦
妈看他指著话筒,过来接电话,嘴里热情叫道:“嗳呀,梁太。是、是啊。那就后
天啦。好,好的。呵呵呵不要这么见外嘛。”
他一头雾水看老妈讲电话,和梁伯母相比还真是一个文静一个过动,他转头问
正要上楼的老爸说:“我们家为什么有阿天他们家的电话?”
“不知道啊,不是你老板给的就是你妈或你姐八卦来的吧。有什么好奇怪的,
现在诈骗集团都知道大家姓名电话住址咧。”
韦羿瑄吐嘈:“我们家又不是诈骗集团。”
韦爸看了看他,点头说:“也对。你看起来比较像被骗的。”
父子抬杠时,韦妈挂了电话高兴宣布道:“我们后天烤肉哦。还请了梁先生的
爸妈一起来,还有隔壁邻居也跟往年一样一起,这次要来的人跟去年差不多。”
韦羿瑄想到之前在梁家意外出柜的事,现在两家人好像越来越亲近,他真犹豫
自己该怎么开口交代性向的事,爸妈现在看起来很开明,但小时候管得可严厉了。
他记得韦姐国中的时候,有次在校门口向男同学借电话卡,排队打电话叫老妈载她,
碰巧韦妈出现撞见她跟男同学聊天,一回家就连名带姓把她叫到客厅说她怎么可以
跟男生走那么近,深怕女儿要被拐跑似的。
至于他自己则是超过晚上七点不回家就会被扣光零用钱,如果学校老师抱怨他
上课老爱讲话什么的,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害他被痛骂一顿,被韦爸追打都有过
几次,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托韦爸的福,韦羿瑄无论长跑跟短跑都很擅长,就差没有答应进田径队了。他
想了各种可能性,认为这次可不是他很能跑就解决得了的。家人对同性相恋的态度
很不明朗,他杵在楼梯下望着前面超大台洗衣机想像自己搞不好会被老爸塞进里面
教训一番,又开始天马行空乱想了。
韦姐跟表姐她们说:“妳们知道刚才打来那个梁太就是Luke的妈妈吗?”
“真假?”
“天啊,妳骗人吧?”
韦姐得意道:“嘿嘿。我还蛮常遇到他的啊,而且我小弟跟着他工作。不信妳
们问他。”
韦羿瑄听到好像有人在讲自己,转头望着她们三个,大表姐和二表姐暧昧笑道:
“哦,原来那个和Luke传出同居暧昧情的就是阿酸哦。”
“怪不得我觉得周刊照片里的人超眼熟的。虽然眼睛打了海带条,怎么看怎么
像你。”
“哈哈哈搞半天是我们家阿酸啦。”
三个女人幸灾乐祸笑成一团,韦姐还说:“谁叫他长成这样。”
“怪不得啦。啧。”
“而且以前就有他学校的人晚上会跑来我们家前面喊他的名字啊。”
“没办法,因为他长这样啊。”
韦羿瑄纳闷问她们说:“长这样是什么意思?”结果只换来她们敷衍的言词和
玩笑。家族里女人众多,他觉得还是不要继续招惹比较好,耸了耸肩就拿了包包要
走。边骑车边想着出柜的事,嘴里还喃喃碎念著模拟的对白:“爸,其实我喜欢男
人。先喝口仙草茶冷静听我解释……这样好像太直接了,万一桌上什么东西砸过来
就不好了。得在烤肉大会前解决吧,不过要是他们无论如何不接受……还是烤肉完
讲好了,不行不行,这样也不好。”
灯号一变,他催著油门往前骑,前轮明显卡到不明物体,一个发光体往他脸上
扑来,接着便不醒人事。这一昏迷感觉并不久,他甚至出现脑内电台,脑子里出现
自己的声音说:“接下来我们来欣赏一首麦斯米兰的Full Of Voices并稍微放松一
下。”接着又播了一首萧邦第四号幻想即兴曲就醒了。
一睁开眼就有人在喊他,是个戴细框眼镜的年轻人,年轻人喊:“韦先生,你
清醒吗?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他转动眼珠看了四周围,直觉回答:“医,院?”
“对。我要帮你缝嘴巴里面,里头破了。”这人是医生,简单帮他打了一针麻
痺之后就进行口腔内伤口的缝合。韦羿瑄心想这里是急诊室吧,他摔车了吗?摔车
之前他不应该心不在焉的,可是好像还有别的原因害他摔车。
脑海还是那个脑内电台的音乐,他有些恍惚,这时又来了另一个年轻医生跟这
个医生讲话,他分神想着:“哦,现在好多年轻医生,实习的吗?都蛮帅啊,气质
挺好的啊。帅哥医生在摸我脸耶,哈哈哈。”
医生的动作仔细确实,缝合完以后又说了些什么,但韦羿瑄也没听进去,直到
医生一走,梁天禄在医生身后现身才把他吓醒。他又心慌又不安,因为梁天禄的脸
很臭,严格讲这个人心情极好和心情极差的时候都没有太多表情,就是眉头、眼神、
抿嘴的程度等等有细微变化,如果不用台词去诠释一个爽爆了跟濒临暴走边缘的两
种情绪,他觉得梁天禄一定很擅长。
现在梁天禄直直看着他,那双眼神沉冷严肃得比任何手术刀或针锋都还尖锐锋
利,看得他心里又凉又毛,他想起要呼吸的同时顺便咽了一口唾液,发现嘴巴还很
难张口讲清楚话,而且一只眼睛瘀血肿起来导致视野变窄,他试着再动一动却被梁
天禄迅速按住肩膀。
“还这么不安份,别乱动。”话语是平静的,但听得出压抑许多情绪,愤怒担
忧等等,梁天禄深深吁了口气再问他说:“医生说再观察一下再走,等下移到观察
室看看。我去买运动饮料来给你,乖一点。我联络到你妈,等下应该会过来。”
韦羿瑄应了声,实际上他也只能出个声表示同意,而且他发现自己两手都受伤,
好像膝盖还是脚的哪里也痛痛的,浑身都疼啊。不过不动的时候,还不觉得痛得厉
害,他一放空就想起一件要紧的事,他的车怎样了?现在机车很贵他可没有闲钱再
买一辆机车。
梁天禄很快就回来,拿了吸管插在饮料瓶里喂韦羿瑄,喂之前他问:“怎么摔
车的?自己不小心还是魔神干的?”
“咕咕嘎的。”韦羿瑄口齿不清,难为梁天禄还听得出他讲的是魔神干的。终
于喝到饮料,韦嘉璇就出现了。她一眼认出梁天禄所在,一脸迟疑走进来,盯着自
家小弟惊疑道:“小弟?这人是小弟吗?”
韦羿瑄不知道自己是摔成怎样了,但这女人又一次在急诊室没认出自己也太扯
了吧?他记得上次也是,脱线女啊真是。不过后来他照到镜子就知道这回真不能怪
韦嘉璇眼残,因为他摔得跟猪头没两样,头脸肿得也跟猪头一样,而且他第一次体
认到少年漫画里画的都是真的,打架打到眼睛肿起来看不清东西也是真的,虽然他
不是因为打架才这样。
韦姐不让韦妈来医院,怕老人家担心,等韦羿瑄离开医院才回报给两老。韦羿
瑄没有什么内伤,几乎都是皮外伤,除了嘴里缝了几针,就是手脚的皮肉伤,虽然
韦嘉璇想把人接回家,可是梁天禄不知怎么跟她劝说的,所以韦羿瑄让梁天禄载回
住处。或许韦嘉璇也认为小弟伤成这德性,不回家吓父母会好一点,她尽管心疼小
弟,可是她一个女孩子照顾弟弟也不方便。
韦羿瑄还能走,就是行动缓慢,动作大一点就觉得身上到处都痛,梁天禄怕碰
疼他也没办法将人抱进屋里,否则他绝对会这么做。梁天禄走在后头说:“下次找
个有电梯的楼房好了。”
“呵嗯。”韦羿瑄走在前头笑了下,梁天禄绕到前头来把门打开,替他脱鞋、
换鞋,替他提东西,告诉他那辆机车整个报废的事,韦羿瑄接过东西走回房间,把
东西一放就开衣柜拿衣服,像是准备先洗澡。
梁天禄站在房门口皱眉,看到情人这么惨真让他一步也走不开,他问:“你一
个人能洗干净吗?”
“唔……嗯。”
梁天禄又沉沉吁气,走进来拿过他挑好的衣物,拉着他一手把人牵回自己房间
浴室,他讷讷道:“干嘛又到这边来?”
韦羿瑄感觉自己手腕被握得更紧,梁天禄回头瞪他,那眼神相当埋怨,他可不
晓得自己是做错什么了,但还是心虚到眼神闪烁。梁天禄无奈轻叹,转身回来把他
轻轻搂住,用十分无奈和怜惜的语气小声在他耳边讲:“你这人,为什么不懂得撒
娇?”
“吭?”
“你家的人很会对你撒娇,依赖着你,让你宠惯了。你好像习惯不这么依赖他
们,不想让他们担心太多是吗?总要有个人承担你的一切,那个人不能是我吗?对
我撒娇,向我抱怨,再无理取闹一点也没关系。痛你就喊出来,不要光是皱眉忍耐。
我不管你是喜欢付出还是习惯付出,但你也学着接受吧。接受别人的付出跟照顾。”
“梁天禄。”韦羿瑄有些口齿不清的唤他,失笑道:“好啦好啦,害你担心,
对不起啦。”
韦羿瑄被讲得很不好意思,稍微用力挣脱那人怀抱,对方也没有抱着不放的意
思,但仍紧跟在身边进到浴室来,他还没有动作就被梁天禄拉住手带点宠溺意味的
瞪了一眼,那眼神就是让他别再乱动。接着梁天禄就开始帮他脱掉衣服裤子,明明
没什么,现在也不是什么适合调情的场合,但韦羿瑄还是尴尬得脖子、胸膛一片红,
梁天禄一脸恍若未见的帮他把衣物扔洗衣篮,再走回来帮他试水温。
两人在淋浴间,气氛有些微妙,韦羿瑄自己洗身前,梁天禄替他擦背、洗脚,
顺便把头发也洗了,洗完帮他擦干穿套衣服裤子,给他吹头发,带他回床上睡。当
然,是睡梁天禄房间,梁天禄说:“一让你离我太远就出事。最近你都别想跑出我
视线外了。”
梁天禄的语气听来还在生气,但不知为何梁羿瑄感觉到这人相当在乎自己,所
以心里甜蜜。他们挨近躺在一起,梁天禄平常作息正常,现在时间还早,但还是陪
韦羿瑄睡了一会儿。午后叫了外卖吃,韦羿瑄的手不方便拿东西,梁天禄就一口一
口喂他吃。
一向话多的韦羿瑄忽然变得比较沉默,梁天禄问他说:“你这样是在不好意思
吗?”
韦羿瑄看他一眼,目光慢慢飘开,显然就是在不好意思。当他又回瞅梁天禄时,
发现对方在微笑,神情很温柔的注视自己,所有的不好意思都变成了害羞。只不过
一想起自己这个伤残猪头样,心里的粉红泡泡立刻都变成小猪群在奔跑。
“我这样是不是很丑啊?”
“嗯。蛮丑的。”梁天禄嘴角挂著笑意说:“快吃吧。吃完要帮你擦药,贴人
工皮。”
“噢。”
“你怎么了?”
“我这样是不是不帅?”
梁天禄知道他在闹别扭,安抚道:“不会啊。丑是丑,但是蛮帅的。我的帅哥
韦先生,来,嘴张开。咬三十下才能吞。”
韦羿瑄被他逗笑,他想起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两个人落难也没空客套,那时的
梁天禄也是个防备心强的人,只不过在那种情况根本顾不得什么社会规范道德,只
想着求生,后来返回现世,不知不觉就混熟还变成现在这样。
有时候,自然而然跟莫名其妙还真是相似,比如他们的关系进展。
这两天梁天禄没有排工作,和韦羿瑄两人窝在屋里哪里也没去,趁机把想看的
影片都补了进度,或是玩游戏练等,当然是韦羿瑄看着梁天禄玩。三餐外加点心也
有不是叫外卖的时候,两人讨论要下厨,由韦羿瑄动口指导梁天禄料理,做了几样
简单的点心吃,还弄了法式土司。
完全不打算做任何事情和消遣的时候,两人就卧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或是一个
躺沙发一个坐地毯发呆,即使这样也不会有令人尴尬的气氛。好比这时韦羿瑄枕在
抱枕上,侧卧在沙发上,动着他还灵活的手指在玩梁天禄后颈的头发,梁天禄就坐
在沙发前的地毯使用笔电,客厅里播著音乐,但谁也不觉得无聊。
梁天禄在查资料,各种和他工作相关或无关的资料,还有开着新闻网页,蓦地
觉得颈背有个湿软轻浅的触感,他知道韦羿瑄亲了他,他无声微笑,很享受这样的
时光。
“明天要烤肉了。”梁天禄跟他说:“在你家顶楼对吧。”
“对啊。顶楼空间大。到时我爷爷奶奶他们,还有我爸妈他们那些上年纪膝盖
比较不好的就在楼下客厅聊天,年轻人负责烤肉。今年我大概只能负责吃了。”
“你可以坐在我旁边,我烤给你吃。”
“也好啊,能吃到刚烤好的东西。不过你八成会被围住,到时又要演变成小型
粉丝会了。”
“我这次只顾得到头号粉丝。”梁天禄说完,转头跟他说:“还是干脆别去了?”
韦羿瑄愣住,问他:“你是认真的吗?”
“我想把你关起来。”
“呃,你是指小黑屋吗?”
梁天禄扬起笑容说:“小黑屋太残忍了。我当然会开灯,这样你才能看到我。
只有我和你。”
韦羿瑄皱眉苦笑道:“哇,你这样根本恐怖情人嘛……”
“呵,现在才发现吗?”
他们的对话半真半假,有点戏谑和挑逗,不过彼此都清楚现在当然是不会变成
这种情况,除非环境条件像泰和逢那样……或许谁都有疯狂的潜质存在吧。
下午梁天禄载韦羿瑄去覆诊,检查眼睛和牙齿,虽然没有引发太大骚动,但是
梁天禄的存在还是引起不少人注目,这让韦羿瑄很想拿个牛皮纸袋套头,他现在这
样实在很难见人。这些天都由梁天禄接听电话和手机,两人立场好像全然翻转,韦
羿瑄一时不太习惯。
检查完身体并无大碍,回程途中买了蚵仔煎、面线和饮料当晚餐,这才终于摆
脱人群注目。吃晚餐时,韦羿瑄已经不必让人帮忙就能拿好餐具,其实一开始他就
不需要别人喂,但拗不过梁天禄坚持。
餐后梁天禄洗晚,韦羿瑄拿了他手机看游戏进度,讶异道:“阿天,你玩
‘AYAKASHI’没多久,为什么收集到的高等级妖鬼和法宝比我多?有些东
西还是活动限定,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吧,你是跟咪乌挂勾吗?”
梁天禄把餐具放进烘碗机里,脱掉围裙走来,一面解释说:“没有,那只猫没
有那么通情达理,牠说做一个这样的游戏已经在违反这世界常规边缘,所以一切都
照游戏走。我只是稍微钻漏洞而已。还记得我之前收服的狼群吗?”
“嗯、嗯。”
“你看,我把游戏里弄到的法宝跟符咒,能加持的、附魔的全给牠们弄上去,
而且增量到三十匹狼,由白狼为首,还有素质比较高的前十匹狼都变化成兽人的样
子,因为兽人化之后能装载更多装备,接下来就分配他们在不同的地域练等。到一
定程度之后召唤出来,每当我到一个新的地点就让牠们去搜寻猎物,所有猎物只有
两个下场,一个是归顺,一个是不归顺被已归顺的魔神吃掉。一天就能让一只普通
的魔神冲十等,初期比较快,后期就会慢下来,但是平均还是可以升个三、四等。
然后,我在这游戏里就有一支强大的兽人军队以及阴间兵将了。兵将部分是派遣职,
算是利用咪乌的关系调用的。”
梁天禄接过手机滑动各个接口跟他讲解道:“还有我的部众全都不在安全区内,
我让他们在可以PK的地方,一来是他们这样很容易全体亢奋,练得快,二来是捡
到的宝物多。如果能抢到该区的排名也有不少好处。最近我让咪乌开发玩家互相赠
与或交易的系统,可以送自己收服的妖鬼,那天害你摔车的不是魔神,是个地缚灵。
那个恶灵咪乌说自有人会处理,至于你说看到一团白光,那才是救你的魔神,我已
经送到你游戏信箱了。”
韦羿瑄问:“救我的魔神?魔神为什么要救我?”
“大概是太弱了,觉得直接归顺比较快吧。那个魔神很弱,依附在交通号志上,
就是会倒数秒数的小绿人……虽然渺小微弱,不过会说话,祂后来附在人型吊饰上
跟我讲的,祂来了这里发现很难混,想赶紧去别的地方。那天如果不是祂帮你挡了
一下,后果会更严重。对了,祂叫白雪,你要是想跟非人的东西沟通可以找祂。”
“不、我不想跟那些沟通啊。”韦羿瑄苦笑,查看自己手机,说了声谢谢之后
关萤幕。“还是保持距离吧。不过今年还真是倒楣嗳。”
“也不尽然吧。”
韦羿瑄瞅到他的目光,赶紧附和:“啊,也很幸运啦。交到男朋友很好运啊。”
烤肉夜,韦家及其众亲友,还有梁天禄及其父母都聚在一处,长辈们在客厅闲
话家常,年轻人则在顶楼边玩边烤肉,有人架了望远镜看月亮,有屁孩们放烟火。
梁爸梁妈来了两小时多就先走了,梁天禄果然坐在其中一个烤炉边,这次一共有四
个烤炉,三大一小,他就守着那个小的,韦羿瑄帮他擦汗倒饮料,两人聊起演艺圈
八卦,周围聚著同样爱讲八卦的人。
韦嘉璇吃著烤到酥脆的甜不辣,赞完梁天禄的手艺,冷不防说一句:“你学很
快嘛。越来越贤慧,干脆嫁给我弟啊。”
其他女孩子笑起来,一个搭著韦嘉璇肩膀的表姐说:“妳这样会害阿酸被他粉
丝围殴吧。”
梁天禄看了眼韦羿瑄不安紧张的侧脸,浅浅一笑说:“要也是娶不是嫁吧。是
我娶妳小弟。”
韦姐轻推了下韦羿瑄的肩膀,闹他说:“嗳,快嫁啊。”旁人跟着起哄,这时
他们后方传来韦爸严肃的问话:“甘午讶?(真的吗)你们两个在一起?”
韦羿瑄背后一凉,不敢转头,韦嘉璇没想到老爸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是这种反
应,干笑了声说:“没有啦,我们开玩笑的,阿爸你知道周刊都嘛乱报。”
梁天禄却问:“我想娶你儿子。如果他愿意,伯父能成全我们吗?”
说这句话的同时,其他烤炉边的亲友也逐渐安静,韦妈也上楼走来,有点状况
外。她走到韦爸身边问:“啊谋拎咧功吓?(你们在聊什么)”
梁天禄又道:“我想和你们儿子,韦羿瑄在一起。请伯父伯母成全。”
韦羿瑄紧闭眼深呼吸,握着手里的杯子几秒后僵硬转头看父母脸色,韦爸挺著
肚腩居高临下睥睨儿子说:“你喜欢这个人?”
“对。”
韦爸出手巴他后脑用台语问说:“他父母知道吗?”
“知道啊。”
“你怎么不先跟我们讲?万一失礼怎么办?怪不得刚才他们还拿了酒跟什么雪
饼礼盒来送,想说怎么那么厚礼。”韦爸又巴了两下儿子的脑袋,韦妈苦笑拉住韦
爸问怎么办,韦爸呛道:“还怎么办?这两个脱裤子打个五十大板先。”
韦妈:“为什么要酱啦。”她拉拉丈夫的衣服好笑道:“儿子谈恋爱又没什么。”
“他喜欢男人。”
韦妈跟女儿互看一眼,迅速交换一个眼色,立刻板起脸反问韦爸:“假如有天
我变成男的你还爱我吗?”
韦爸嗤声说:“奈午柯零。哩戏跨修嗟。(怎么可能,妳戏太看多)”
“丢系午柯零啊!贺,哇栽啊,哩对哇拢细假A!(就是有可能啊!好,我知
道了,你对我都是假的!)”
韦爸快被老婆逼疯,咬牙抱头,对着儿子他们摆手道:“随便你们啦。反正地
球人这么多,不缺人生孩子。想要孩子了不起我跟你妈再努力一下。”
“矮油你死相在讲什么。”韦妈害羞拉走韦爸,顶楼大家笑成一团。
韦羿瑄没想到老爸这么容易就被家里女人们搞定了,早知道和她们商量。他眼
神一和韦姐对上,韦姐俏皮朝他眨单眼,比了大姆指,还吐歪舌头。他有点想哭,
是因为被家人支持的感动而催泪,然后咪乌不知啥时在顶楼盆栽旁注视他们,趁没
人发现时不自然的举起猫脚指了指自己的猫嘴,暗示他们记得上贡。
韦羿瑄哭笑不得,心想这只猫越来越明目张胆了。这时亲友们跑过来问一堆交
往细节,韦羿瑄拼命翻白眼叫他们闭嘴,这票亲友也是三八带劲,虽然缠人但并不
令人讨厌,而且梁天禄总是很有耐心应付他们。
看到梁天禄这样,韦羿瑄虽然过意不去,但又有点高兴,他知道这人并不讨厌
像这样的大家族、不讨厌接触这些人事物,有人要求合照,梁天禄甚至还主动放话
让他们干脆把照片卖给媒体记者。
但是韦羿瑄还是阻止他们散播照片跟真相,急忙道:“你们不要真的照做啦。
真是的。自己人知道就好。”
一个亲戚妹妹握着手机可惜道:“咦,哥,你好小气哦。”
“我就小气怎样。不要乱传,口头讲讲可以,照片什么的不要发出去,不然我
翻脸啊。要发要经过我同意。合照要三人以上。”韦羿瑄在替梁天禄紧张,他不知
道梁天禄对自己的事业怎么想的,但这种消息毕竟风险太大,他不敢赌。
一群人热闹到十点多才逐渐散了,隔天不必一早上班或上课的人留下收拾残局,
韦羿瑄则是就着手缠绷带的模样扮成木乃伊在逗小孩子。韦嘉璇在发短信,她看小
弟凑过来就说:“大哥明天才能赶回来,我先把你的好消息用短信发给他知道。”
“呃,妳热心过头了吧。”
“一定要的啊。好啦,你不要再逗小朋友玩,等下我还得哄他们睡觉咧。”
韦羿瑄跟她聊了几句,跟她说要抱猫回去一天,韦姐没多想只以为小弟是思念
咪乌,就让他们把猫抱走,他们顺便打包了烤好的食物回住处。一进屋里,咪乌立
刻站起来用两只后脚走路,一派大爷架势跟后头两个大男人说:“紧咧紧咧,哇抹
夭系啊。(快点快点,我快饿死了。)”
梁天禄提着东西进门,韦羿瑄吐嘈咪乌说:“你是猫,吃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咪乌咋舌用重低音大叔的嗓音讲:“靠夭,哇系猫──呜A大爷。大爷要粗漏
──粗漏!(我是猫大爷,大爷要吃肉)”
梁天禄已经默默将一包烤鱼盛在盘子里端上桌,他跟韦羿瑄说:“我也觉得没
关系。你看牠那样,也不是普通的猫。连水府的管事都跟牠有交情,还能和海外的
朋友开发游戏。”
韦羿瑄看向咪乌,抹脸叹气道:“我看这只猫的事业做这么大,搞不好还不必
靠我家养。”
咪乌优雅跳上桌,拿猫掌拍抹胸前猫毛得意道:“梁兄弟讲得好,一般猫属阴,
但我可是吉物,能镇百煞。供养我自然有你们的好处。”
韦羿瑄失笑吐嘈:“既然可以讲话字正腔圆就不要台湾国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