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你是妖修
我走向前接近田友山,时机已经成熟,我决定开始套他的话:“师弟这是在盘点吗?
”
田友山站直身体颔首道:“啊!差点忘了,还得赶紧清点东西,筹备采购事宜呢!”
“师弟何时出发?”本来还想追问他此去有几人随行,可万一田明温也在随行人员之
中,那我这样问岂不自曝其短?
田友山不疑有他,恭敬地说道:“明早出发,师兄莫非是想交代我顺道买些什么?”
我抓了抓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既然被师弟说中了,那我也就不跟师弟客气了
,主要都是些祭祀用的杂物。”
田友山摆了摆手微笑道:“师兄见外了,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我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过去,田友山不疑有他,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伸手接过纸条查
看,然而他盯着纸张面露狐疑,将那纸片正反翻动了一下困惑道:“师兄,这不就一张白
纸吗?”
“啊,是这样的,”终于逮到近身的机会,我将手搭在田友山肩上,将法力灌进他主
动脉的穴道中,直接堵住他的气,不让其流向脑部,如此一来,他便无法自由操控法力,
一个修士被人这样下了禁制,基本就与凡人没有区别:“我想请师弟,去地府走一遭。”
“啊!?”气脉被封的田友山总算察觉到了危险,瞪大眼睛张口望向我:“师、师兄
!为何如此算计我?”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确实该让他知道自己的死因,既然行有余力,不如让他死得瞑
目些,我将左手按在自己脸上,解除变形术,在他面前变成了一只用双脚站立著的猪。
“妖、妖修?你是妖修!?”田友山大声惊呼,然而音量早已被我用法力抑制住了,
传不远的。
我伸手指了指屁股,平静地说道:“认得这个印记吗?”
田友山咬牙切齿道:“你是……那头种猪!?真没想到已经化形……”
事实上,我距离化形还有很遥远的距离,只是因为具有人类时期的记忆,搭配变形术
以假乱真而已。
我摆手打住田友山还想吐露出的怨言:“你们吃了我那么多同伴、灭了我全族,身为
你们的盘中飧,反过来对你们挟怨报复,算是情理之中吧?”
田友山缩了缩脖子,本想辩解什么,可猪只被他们屠宰吃下是事实,如今不管说什么
,我也都只会当作狡辩,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了。
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乖乖配合,我可以放你走。”
“你可是妖修!我凭什么信你承诺?”
“看来,咱们友山师弟不想好过,想来点硬核的挑战啊……无妨。”
我拎住田友山的小指,轻轻甩了一下,骨骼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末端指节骨被我用
法力硬生生扯断,没有见血,但骨头碎裂的疼痛感可想而知,田友山面露狰狞,痛苦地嚎
叫出来:“啊啊啊啊啊!”
“先好好拷问一番再宰了你,反正宗门还会派人来接替你的工作,到时候,我再抓你
的接班弟子核对口供便是。”
田友山见我如此冷酷残虐,背脊不禁一阵发凉,明白自己此次真的难逃一劫:“我招
、我招了!猪大爷,您想知道什么,我全都招!”
我冷笑了一声,才将法力注入他指内,为其止住伤势,不过暂时没有治疗他的意思:
“你腰间那块令牌,可是出入夕门的令牌?”
田友山忙点头道:“不止夕门,日门也可以。”
我皱起眉头狐疑问:“你外出采买,走的不是夕门吗?怎么也能走日门?”
“猪爷有所不知,门内弟子出任务时,走的都是日门,日门虽地势陡峭,可若乘飞行
法器,便是最快的下山路径;待采买回来后,因有马车拖行货物,仅能走较平坦的山路,
这才会从夕门回来,所以,这面令牌,是两个门都能通行的。”
我脸上仍面露怀疑,似乎没打算轻易相信他,心里却暗暗点头称是,这与我调查的结
果如出一辙、着实可信,随即,田友山恭敬地奉上令牌交与给我,我挑了挑眉道:“还真
是配合,像这样把令牌交给妖修,你不怕被师门严惩?”
田友山吞吐一阵后颤抖道:“就、就算我不给,猪爷杀了我再夺过去,也是一样意思
的。”
他说的没错,是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时迷糊了:“听过游枫吗?他现在什么
情况?”
“游枫……”田友山拖着下巴,一副尽力回想的模样,本怀疑他有拖延时间的打算,
不过并没有想太久就坦然回答道:“游枫好像被逐出宗门了,似乎是未能通过试炼,长老
们见他资质平庸,加上有过在先,遂将其贬回凡人了。”
“我看那家伙不是还挺用功的?就这样被踢出去啦?”
“不敢欺骗猪爷!小弟绝无半句虚言!”田友山有些惊慌地拱手行礼道:“还望猪爷
手下留情!”
“嗯……”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又向其询问关于落日宗的大小事务,两人在猪舍内
谈了将近半个时辰,待我想问的情报都蒐集完后,叹了口气,化作人形站起身子:“我这
样放你回去,你肯定是要向他人告密的吧?”
田友山面露谄媚一笑,伸手拉住我衣袖:“不、不敢!猪爷放心,小人一定为猪爷保
守秘密,以报猪爷不杀之恩!”
我转过头对着田友山笑了笑:“你可有心仪对象?田茹清怎么样?”
似乎无法理解我突然转变话题的原因,田友山面露迟疑,却不敢有所隐瞒:“茹、茹
清表妹……这,宗内大部分人都对师姊别有用心……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师姊
是掌门孙女,实在是高攀不起……”
“师姊?他年纪比你小了3、4岁吧?”
田友山点头拱手道:“是这样的,在修行界是以修为高低来区别辈分,因此也可能出
现两鬓白发的老者称呼一个少年为师叔的状况,外表年纪……并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我拍了拍手,为两人的对谈做了个总结:“好了,就先这样吧!我找个地方把你藏起
来,待我明天顺利逃脱了,宗门自会大肆搜索,届时你的下落也会被别人发现。”
“且、且慢!猪爷您……”
田友山还想说些什么,我伸手一拍田友山的肩膀,大量法力注入他体内,没有法力保
护的他根本无法抵御攻击,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我扒光田友山的衣服扔到一旁后,直接
伸手贯穿他腹部丹田取其修为,将之吞入腹中炼化。
其实,我从一开始便打算灭口,既已投胎成妖,势必无法再走人道,放过敌人即是对
自己残忍,我唯一能做到的仁慈,只有尽可能让对方毫无痛苦的死去。
我拾起变为无主之物的储物袋,用神识探查内部,十来颗灵石、2张驭火符、2张净
身符,同样也有个装着2颗紫色丹药的瓶子,基本和管浩成的持有物差不多,不过田友山
身上的银票、金币可就多了,清点一下竟然价值五十多万。
毕竟他身怀为宗门采买的任务,带那么多钱在身上确实合理,然而我叹了口气,对如
此收获感到失望。修仙界最重要的资源乃是灵石、丹药、法器、功法,这么多钱财除了让
我下山后不愁吃穿玩乐,实在也别无他用了,尤其对我现在的逃脱山门计画毫无帮助。
至于那紫色丹药,本以为会有什么妙用,但见管浩成及田友山两人身上各有2颗,看
来应该跟净身、防身符一样,仅是宗门派发的基本物资,算不上什么稀有价值。
将田友山的遗体拉到猪舍的阴暗角落后,仔细端详他的面庞,面容虽白净却其貌不扬
,粗眉细眼、塌鼻厚唇,很平凡的一张路人脸,稚气未脱的模样看起来约仅有17、8岁
,我施法取来一桶水映照自己面庞,若仅仅是变成动物则无须在意相似度,但若想直接取
代一个人,就必须认真修饰细节。
面对田友山我还没那么精雕细琢,光看他把令牌挂在腰上就知道其神经有多大条,可
我之后要面对的对手,那可是心思细腻的女孩子,长相一样不过是基本,身高、体型、行
为举止、说话习惯都得琢磨打量,才能模仿得维妙维肖,避免被看出破绽,这也是我之所
以与他促膝长谈的原因之一。
一般来说,同门之间碍于互相尊重友爱的原则,并不会随意用神识探查对方,只要我
将妖气收敛体内就不会被发现,因此,耗费大量时间将田友山的外型与习惯都铭记于心,
是逃脱计画中不可或缺的关键。
将他身体特征记在脑中后,我取出储物袋内的驭火符,将田友山的遗体烧成骨灰,手
指轻弹,在猪舍泥土地上挖了个小坑,将他骨灰埋葬进去,伸手招了招将他衣物收进储物
袋,变形成老鼠离开猪舍、回归田野。
我的时间不多了,失踪的两名弟子,若有人将之与猪舍事件联想到一块,那便能轻易
察觉到我的存在,时间已不容许我再拖下去,今晚,就必须动手!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在目睹田戊洋为田茹清送完晚餐后,离我预定的动手时间也越
来越近。
心跳加速、愈发纠结,按理来说,趁著天色尚早,变身成田友山拿着令牌大摇大摆走
出山门不失为一种方法,然而我内心却是不愿就此罢休。
我想报仇,我想报复田茹清、想报复田霁云、想报复整个落日宗,然而以我的实力,
顶多再拉一个田茹清垫背就是极限了,管浩成与田友山两个杂鱼不计,用一个田茹清来抵
我全家大小的命,应该说得上划算了。
亥时一过,宗内灯火逐渐掩息,筑基期以上的弟子应该都回各自洞府修行了,炼气期
弟子在忙完宗内杂务后,也回到自己房间,坐到榻上盘膝打坐。
不久前还灯火通明的落日宗,一到子时便平静下来,只剩虫叫蛙鸣此起彼落,三千多
人的门派,此时如无人之地一般静寂。
我变形成一只老鼠,沿着禁闭牢外墙的石砖缝隙往上攀爬,目标是矮墙上的小铁窗,
田茹清就被关押在这间牢房内。
凭借鼠爪与法力,我很轻易便到达铁窗边缘,往里一看,漆黑昏暗的牢房中,身着淡
蓝色羽衣的田茹清正在盘膝打坐,身上散发出幽幽蓝光——这也是落日宗太阴行脉术的奥
秘之处,天色越黑则修行效果越佳,田茹清看起来仿佛神话中的仙女一般,处囹圄而不染
。
而我,出身自猪圈的一只鼠辈,心怀不轨地望着这位仙女,心中一股歹念愈发强烈,
自母猪们被杀害这一个月来,我都没有好好跟异性发泄过,早已是心痒难耐了。
明明在天亮时,变形成田友山,就能大大方方藉着令牌离开,此时不宜再节外生枝,
但我就是不想咽下这口气。
田茹清,我感谢妳,不仅给了我修为、让我恢复前世记忆;但我同时也厌恨妳,如果
不给我修为,让我安安心心待在猪圈里,在无知中任人宰割而死,早点投胎转世,那又何
尝不是一种幸福?
既然让我得到挣扎、反抗的力量,不出来搞点事,那便不符合我的性格了!我要用猪
妖的身份,把这个世界搞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