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怪物だ~れだ:《怪物》

楼主: watercolor (我们同样没有名字)   2023-07-17 10:41:16
    本文涉及剧情,为避免影响体验,推荐观影后再读。
    图文网页版:
    https://vocus.cc/article/64b498a5fd8978000156d8b2
    预告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bs_EFZcti0
~*-*~*-*~*-*~*-*~*-*~*-*~*-*~*-*~*-*~*-*~*-*~*-*~
怪物だ~れだ:《怪物》
  电影从火灾开始:依里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垂著虫笛(うなり笛),
远眺燃起红光的对岸,预告积累许久的柴薪,已经星火焚野──无论是远远
听见消防鸣响的校长、住在对街的早织母子、偶然经过的保利老师、女友及
蒲田三人组,甚或可能刚狼狈逃出的星川父亲──没有人能离开这场火狱。
  日本电影《怪物》由是枝裕和导演、坂元裕二编剧、坂本龙一配乐,可
说是三大神级组合。故事以三幕剧、四种不同的视角去铺陈情节,在各自认
知落差与偏见的影响下,观众只能跟着角色“不知道”,再自行从细节去理
解、拼凑最接近事实的状况:看不清全貌的同时,每个人都可能因为一己之
私而视而不见、过度解读,进而轻易伤害他人。
早织妈妈
  从早织妈妈的视角,她认知的是她的孩子麦野凑遭到保利老师霸凌,当
她想去厘清事实、为孩子讨回公道时,校方却轻描淡写回避责任。当我看着
早织一次次走进学校向校长教职员传达来意,都仿佛能看见早织背负的、
“单亲母亲”的压力:扛起家中经济,打算让孩子考上国中,关注孩子的举
动异常却又只能耐心等待,无一不能看出她的细心、努力,想让孩子健康成
长,不欲过度压迫的用心──而这也代表她必须压下她的担忧,阻止自己追
问,直到孩子愿意透露讯息。她还要更小心的,维持“父亲”在孩子心里的
形象,希望“不够阳刚”的儿子效法父亲,同时又不能真正彻底欺瞒,于是
在某些时刻,她还会说出“爸爸也没那么了不起”──作为承担这些压力的
好妈妈,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尽力到我不敢走到她身边,对她说:稍微放松
一点吧,毕竟事实上,如果出了差错,整个社会就会责怪她不够好,不够努
力,“因为是单亲妈妈”──而把人生寄托在孩子身上的她,又如何能承受
凑出任何差错?
  那些辛苦小心在安藤樱肢体表情的演出显得那么轻,但那些不自觉重复
的台词和混乱扬高的音调却又透露出过度沉重的负荷。凑知道,在他还是小
二时就说:以后要当单亲妈妈,为了帮妈妈的忙,而遭到全班的嘲笑。小五
的凑已经知道父亲是在和外遇对象出游时发生意外死的;他知道妈妈没有说
出口的:“你(不)要像爸爸一样”那个“要”与“不要”之间微妙的分界:
你要当正常的(像爸爸一样阳刚/不要像爸爸那样让家庭破碎)男人。“以
后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背后对“不正常”的排斥与压力,以及“踩出白线就
会掉进地狱”的提醒──看似哄孩子的话往往反映现实必须遵守的潜规则,
是早织在各种白线当中战战兢兢举步维艰,是凑要读懂妈妈没说出来的话,
然后就知道有些话他不能对妈妈开口──对“人头猪脑”的恐惧、对依里的
情感、对母亲的抱歉,一开始说不出口而编造的谎言没有修正的机会,就这
样顺势推到了保利老师身上。
  于是凑的谎言让早织一次一次走向学校,看似气势强大,实则她为了武
装自己,必须从头到脚做好万全准备。然而教职员的鞠躬道歉形同人墙,逼
使她息事宁人──每一次在那一刻,我几乎跟早织一起泛泪。但我印象深刻
的是她对应付着她的校长问了一个荒唐可笑的问题:我在和人类说话吗?当
校长回答:“我们是人”之后,她说:
  “可以把我当作人来对待吗?只要现在就可以了。”
  个人会把他人分类以确认该如何对待,这本是大脑分辨、过滤超载资讯、
从经验里学习快速决定应对方式的本能,却也因此容易以偏盖全。例如在教
育圈当中,“单亲妈妈”就是代表了生活辛苦、家庭不健全、可能过度情绪
化与偏护孩子等必须“小心应付”、“低人一等”的标签。当早织必须敏感
察觉只被视为“单亲妈妈”时,她眼前的所有阻挡就成了她必须坚强起来打
败的怪物──如果不还车,她会到警局大闹的气势,于是当保利老师说凑霸
凌依里时,不愿承认的她用未经证实的流言反击保利老师去女孩酒吧,是猪
脑,反击校长失去孙女“你觉得伤心、痛苦吗?那我跟你一样”,说她没有
人心──那一刻,她成了别人眼中的怪物。
保利老师
  从保利老师视角,他看到的是怪物家长与职场。到职将近一个月的保利
老师在这个“教师受难的时代”还不太懂教育界应对家长的规则,不懂人际
间微妙的变化与分际,更不明白结构之恶,他以为讲清楚就好了,他的认知
是凑霸凌依里,为掩饰自己的过错而说谎,直到其他教师提醒他:把责任推
到学生身上,只会让家长更生气;被早织赞誉的神崎老师更先提醒凑的爸爸
早逝,及因霸凌转学将影响凑的升学──当误会愈滚愈大,逐渐沸腾,校长
与同事都无视事实,要他为了“保护孩子”、“保护学校”不得不为他没有
做过的事道歉、辞职、遭受污名,承担全部的责任,然后努力至今的人生尽
毁。
  保利老师试图解释的时候,提到自己也是单亲妈妈的小孩,是第一个在
恼怒的早织面前说:有些母亲会太过担心孩子──看似敌对的保利老师,与
早织却有如此接近的身份,他不觉得单亲妈妈的小孩有什么不正常,也同样
关心着学生/孩子,却因为各自片面的认知而一度无法认同彼此。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保利老师在父权阶层的地位。
  保利自言参加过两位前女友的婚礼;他的现任女友无意与他结婚,嘲笑
他挑错字的兴趣很无聊,离开也很干脆,甚至在说金鱼有“颠覆症”的时候,
还有点可怜他的意味。这对情侣有一段对话:当保利老师想要求欢,被女友
用“没有套子”拒绝时,他说:“不会有事。”女友则笑着说:“女人说的
‘下次吧’和男人的‘不会有事’都不可信。”当她离开保利老师时,也非
常温柔的说:“只是觉得你好像很辛苦”“之后再联络”,但谁都知道那全
是反话,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保利老师却想跟她结婚──对情感的迟钝如此,
对班上的关系认知亦如此。他去拜访星川家,依里的父亲明明酒醉落魄,却
一见面就问候“大学”、“工作地点”与“薪水”,那都是社会评断一个
“男人”的价值,再拿水管粗暴的浇花──如同他对待依里的方式。保利则
是“小学老师”,而且正因凑的谎言失去一切。当他以片面认知错解
“猫‘で’游んでいる”(用猫玩→杀猫)想强迫学生木田为他作证;当他
失去教职、被女友分手,接着收到猪脑,冲到学校找凑确认“他什么也没做”
──他成了别人眼中的怪物。
性别结构的白线
  回想这里不免察觉:电影里女性的话语,几乎都经过社会化的包装。保
利老师除了道歉台词外则否,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他无法察觉女友的
感情状态,无法理解凑和依里为何说谎,也一直误会是凑霸凌依里,却没有
发现蒲田日常对同学的压迫。而让早织妈妈和保利老师只能得到片面真相的
关键原因,在于他们都认同阳刚特质。
  保利老师在课堂上念自己过去写“将来”的作文,表达当时的梦想是成
为棒球员及与女明星结婚;在叠罗汉凑撑不住让同学摔下来时(可以注意的
是:早织第一次提到叠罗汉时,对凑说:最底层最重要;但在这一幕里,凑
已经是第二层,可见之前已经失败调整过),保利老师说:“你这样也算是
个男人吗?”当误会美术教室的凑和依里“打架”调解时,对他们说:“像
男人一样握手吧。”这样的价值观会在无形中影响孩子。凑和依里班上的霸
凌,都是针对性别的,带头的蒲田在酒店附近看到老师和女友,先嘲笑、又
传播老师去酒店带女生回家;霸凌依里时,女同学制止和帮忙清桌子,就嘲
笑他们“在一起”,还要依里嘲笑黑田的相貌特征;凑在美术教室没有加入
霸凌,把抹布还给依里,也嘲笑他们“相亲相爱”。
  这点和早织不停跟凑说“要像爸爸一样”呼应。早织与凑看“整人节目”,
除了前一个“因为你在看电视,才知道是假的”的剧情结构暗示之外,早织
接着转台的节目有嘲笑阴柔男性角色的片段,妈妈还模仿了“我的肌肤很柔
软喔”的举动──显然这是该角色用来引人发笑的招牌段子,故而依里的桌
子被弄脏后,其中一位霸凌者说“我的嘴唇很柔软喔”做了类似的动作,和
妈妈无心的模仿重叠,对依里的欺负已经接近性霸凌──让凑只能“抓狂”
乱丢同学的东西制止。
  早织怀疑凑遭到霸凌,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蒲田,但在担心的同时,却也
认同蒲田的价值观(或者说,孩子的价值观往往是向大人学习而来),才会
软性劝说要凑认同曾是橄榄球员的父亲(这也是凑在作文写的“将来”,可
见影响之深)。这些霸凌与嘲笑的背后都是对父权的巩固:“男人”要对女
性(意愿)、对阴柔特质不屑一顾,借此强化实则脆弱不堪的阳刚特质。保
利老师亦然,这也是为什么在他们第一次去废弃电车前,依里数了许多花的
名字,凑说:“妈妈说知道花名的男生不会受欢迎。”“她有说知道花名的
男生很恶心吗?”“她怎么会这么说,她可是妈妈耶。”但凑怎么不懂早织
的言外之意?凑提议依里可以告诉保利老师事实,依里说:“他只会说我不
像男生而已。”这里在讨论各自父母时,依里明明遭受父亲暴力对待,却认
同父亲说自己“有病”,想要治疗他的爸爸是“好人”,“他是我爸爸,我
不能说他什么。”在这个年纪的凑和依里,已然掉出性别结构的白线(必须
具备性别刻板印象的阳刚特质,必须是异性恋──以及因为依里还是孩子,
故而父亲认为还能“矫正”、“治疗”,否决他的认知与感情)之外,无力
对抗父母、老师、电视节目、乃至同侪一起建构、强化的价值观,就像攀上
如同铁笼的旋转铁塔般无处可逃,更无法倾诉内心的痛苦,凑甚至不敢在隧
道以外的空间和依里说话,遑论一起玩耍──当然只能否决自己。对当时还
未开始建立自我、不懂得怎么质疑、反抗规则的凑与依里而言,连“喜欢一
个人,为什么要有罪”的疑问都遥远到无法成形,他们只能躲进废弃电车的
祕密基地彼此相伴,然后期盼著“宇宙大挤压”之后的转生。
校长
  校长因开车时失误撞死孙女,由已退休的丈夫承担罪责。校长在回到学
校前一天去看了在牢狱里的丈夫,说了孙女与点心小偷的故事,似乎在暗示
“幸福会轻易被偷走”,得到丈夫的认同,在这同时她折了纸船,呼应最后
看着台风时奔流的河水,或许是自觉就像纸船,迟早会在洪流里灭顶吧。
  即使是意外,也必须有人付出代价,而由丈夫顶罪,息事宁人,是保护
学校、让最多人幸福的选择。于是明明失去亲人,却背负双重的罪过,让她
无法真正为孙女伤心,必须坚强面对这一切,“真相如何就不再重要”。校
长认同凑不得不说谎,正是她的处境,这使她重新拾起师长的责任聆听凑的
苦恼,并告诉他“如果只有部分的人得到,就不能称作幸福,要所有的人都
能得到,才能称作幸福。”不只是开解孩子,更是她的体悟──在这个她造
成的意外里,只有她被保全,得到了“幸福”──但事实是只有一部分人能
得到幸福的世界,那些“幸福”也会成为不幸:凑与依里的父亲,保利老师
都是具备足够阳刚特质的“正常男性”,但一味顾全自身幸福的结果若非造
成别人不幸(外遇、用醉酒逃避挫折、归咎并家暴孩子),就是无形中助长
霸凌,最终让自己失去人生──一不小心就坠入地狱。
  我认为校长是爱孩子、也爱学校的,所以上下学在走廊上清地板──只
在乎权力的话,不会日日无声跪在地上进行。在超市绊倒奔跑的女童,让我
想像孙女或许就是这样乱跑、跌倒,意外才会发生──那么,真的是“被开
车撞死”的吗?
  真相如何不再重要,必须生活下去、保护学校的校长,已然失去关怀他
人的余裕,沉浸在悲伤与麻木里,直到遇见和她一样说谎、需要发泄积压情
感的凑,才有了宣泄的可能──但在那之前,无论是担心孩子的早织,还是
被逼离职的保利老师眼中,校长都是没有人性的怪物。
  无论是早织、保利,还是校长,都只能为了眼前正常的生活而拚命努力,
又有多少余裕,去看见片面事实以外的“真相”?那么成为“怪物”,也就
成为必然。
凑与依里
  然而到了第三幕,呈现真相的同时,“怪物”却成了凑和依里彼此辨识
的、灵魂与情感的记/暗号。
  依里说“原本以为这年也交不到朋友了”,可见是五年级才转入这班。
凑对依里早有好感,不但会关注他的举止,也会好好跟他说话,但在这年之
前可能是蒲田选择霸凌的对象,怕妈妈担心只能忍耐。发现蒲田盯上依里,
虽然同情担心但只能保持距离。火灾当天,蒲田录下同伴模仿依里被欺负时
的影片,也逼凑观看,凑喃喃地说“一点也不像”,当时凑在梦里哭着醒来,
依早织的说法,凑可能是梦到喜欢的人离别。
  凑在校门口与依里打招呼是日常,但蒲田一来就被打断。两人一起去音
乐教室放铃鼓可能是初次比较亲近、也比较长时间的互动,依里分享学校禁
止的零食,知道凑在乎他人眼光,还刻意说“我没有摸,没有病菌”。凑蹲
下来捡散落的点心面时,依里摸了他的头发,凑回去后就剪了头发,是想抹
除被依里碰触的感觉。虽然凑不敢在众人面前帮依里,但私底下都马上找依
里道歉,跟依里要好,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帮依里转移霸凌者的注意力──乱
发脾气、推倒依里都是会被认同是“男性”的暴力方式,像女同学那样出声
制止蒲田、帮依里说话、整理桌子、或仅仅把东西还给依里不加入霸凌就会
被嘲笑。
  凑不想让母亲失望,也害怕自己对依里的感情会变成“猪脑”,所以喜
欢依里,却一直挣扎这是否正常,因为无处可诉,只能把问题推给保利老师
──对小学生来说,老师是会一再引导、教育孩子的“大人”,即使犯了错,
老师也会原谅,然后给予改过的机会。保利就是这样的老师,也是凑心中的
“好人”。但刚升上高年级的孩子仍因脆弱格外敏感,一旦遇到问题,会评
估老师是否有处理的能力,会不会造成更大的麻烦,否则宁可隐而不宣;如
果麻烦已经造成,相对于更为亲密、有血缘关系的父母亲人,想维护的“朋
友”,和不知所措的自己,把问题推给老师是孩子常见的选项,毕竟在孩子
的认知里,他会优先从父母师长生气的程度,以及自己可能承担的后果来作
判断和选择,但他们的经验和能力,无法顾及“老师会有什么后果”,甚至
可能觉得老师是大人,应该可以应付过去,如能借此让老师发现关键,凑就
不用承担“揭发”的责任;毕竟若直接指出蒲田是始作俑者,老师、妈妈却
处理不当(前已说过他们都认同蒲田霸凌的价值观),最后只会让依里与凑
在学校的处境更加艰难,甚至必须转学分离。惯于被男生霸凌的依里很理解
凑的挣扎,所以不计较他的回避;他也明白凑说谎的理由,在同样的心理下,
他选择帮凑一起圆谎。就这样,在不明就里的保利老师眼中,凑和依里成了
联手陷害他的怪物。
转生
  星川依里是特殊的孩子,把字写反、上课读课文断续零落,父亲酗酒家
暴,除了把妻子离开归咎于依里的女性化和性倾向,阅读障碍可能也是原因,
才会说依里是“猪脑”。但依里无法否决、逃离唯一能依赖的父亲,在他的
思维里,父亲会打他是因为喝酒,所以纵火烧了酒店──如果能转生为另一
个更好的父亲,那就是更理想的结果。
  依里有着受虐孩子特有的机灵与迟钝。机灵在于判别状况,趋吉避凶,
知道告诉大人或反抗无效,所以遭到攻击时,他会运用树懒“全身放松、放
弃挣扎,停止去感受”的“技能”以免身心遭受更大的伤害。这也造就他的
迟钝,使他只能顾得了自己,和喜欢的凑,所以即使他知道火灾很危险,还
是去放了火;知道说谎对保利老师不公,仍然为凑圆谎,还随着早织作证
──毕竟除了凑之外,无论是谁,都没有在乎过他的遭遇。他对未来毫无愿
望或期盼,除了现世的“品种改造”,就是“宇宙大挤压”之后的“转世”。
依里最明显的反抗,就是一开始的放火,以及听从父亲的话对凑说“我的
(猪脑)病治好了(不再喜欢男生)”,却在关门后又冲出来对凑说“抱歉,
骗你的”──即使明知他会再次受暴,不见天日,却更不忍心伤害凑,和背
叛彼此情意的默契。
  两人一起游乐,都是孩子、协调、陪伴、交流的方式,跟蒲田分出地位
高低以获得男性认同的“整人游戏”(像个男人)不同,在废弃电车持续生
活中不能持续的友谊,以及与身心一起成长、无处咨询的陌生情愫。由于年
纪尚幼,依里在家与学校都遭受暴力,凑不愿让母亲伤心,又对保利老师愧
疚,却都对“有着猪脑”的自己无可奈何,他甚至问父亲“我为什么出生?”
彻底否决自己的存在,于是“转生”成了两人绝望之下的唯一希望:依里放
火,希望父亲转生不再虐待他;凑希望父亲转生不再让母亲受伤辛劳;两人
转生就能成为“正常人”。当凑天一亮,冒着风雨把依里带出回到废弃电车
上时,应该是真的有“转生”的念头,但赴死必须有着足够坚定的意志或冲
动,故而与保利老师爬上楼顶,却被喇叭与铜管声转移注意力,忆起“生犹
可恋”相同,当他们一起爬出地下道:
“生まれ変わったのかな”(我们转生了吗?)
“そういうのはないと思うよ、元のままだよ(我想没有,还是跟以前一样。)”
(喜欢你)
“そっか。よかった(这样啊,太好了。)”(我也是)
这意味着原本他们的存在就没有错,他们不需要转生,只需认同这样的自己,
和对彼此的感情,一如最后〈Aqua〉的乐曲,让情意如水般自然流动,那就
是最好的、最自然的状态。
  或许人无法完全避免在某一刻成为怪物,毕竟认知落差存在,我们会因
一己之私以偏盖全,更会过度解读。但无论在风雨来临前后,愿皆都能做出
更好的选择──校长、蒲田、依里的父亲──就有机会看见真相与罪咎,进
而还原身为人的自己。所幸保利有挑错字的喜好,也仍关心孩子,直到看见
两个孩子在“将来”作文上方同时写彼此的名字,才体悟到误会了凑,真正
的霸凌者另有他人,所以第二天就去道歉,由此可以看到保利的正直与认真,
并未因为人生陷入绝境而消失;为了保护孩子攻击他人的早织,感受到保利
的诚意,和他一起穿越隔绝两个世界的隧道,去找失踪的凑和依里──以火
焚烧隐而不见的结构为始,以水呈现未变的真心为终,台风固然翻覆了两人
独守的废弃电车,却也让原本雨点洗不净的泥窗,在早织与保利的努力下打
开;凑与依里在风雨里随着列车“出发”,满身泥泞地从下水道爬离原本的
绝境,在晴朗的阳光下奔驰的同时,原本阻挡的栅栏消失,“前世”里“怪
物”的自我认知已然得到转生──相信他们的前方会有崭新的、明亮的坦途。
作者: ToneToneTone (8Tone)   2023-07-19 01:13:00
这篇写得非常好!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