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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亲密接触【上】
下午两点过后，街上陆续可见商家住户开始拜门口，爸妈早就把鬼门开拜拜的东西都备好
放在二楼了，中午收摊时我跟他们讲过店面的拜门口交给我就好，他们不用再跑一趟。
我收拾整顿完也三点了，架好桌子，放好脸盆毛巾，摆好菜肉饼干水果饮料等丰盛供品后
点香默祷化经衣，请好兄弟们好好享用，将香一根根分插在供品上，然后去隔壁找大楠打
屁聊天，正好趁平安符妹出门外送不在，将平安符还给他。
等我回到店面点第二次香时，瞥见小结巴在门帘后探头探脑，于是我走了进去，问：“干
嘛？”
“没、没啦，就好奇，看一下。”
“好奇什么，看什么？”
“看好、好兄弟们吃供品啊。”
我忍不住笑：“你自己不就是好兄弟吗，这也要看？”
小结巴搔了搔头，腼腆地说：“第、第一次看嘛，开开眼界。”
相比之下，在一旁翘脚拈胡须的佛剑刘就显得兴趣缺缺，但我被小结巴勾起好奇心了。
“欸，那是什么景象啊，好兄弟们怎么吃供品？用闻的？”
“才、才不，香才用闻的，供、供品当然是拿起来吃啊。”
“是哦！那现在外面有很多好兄弟在享用吗？”
两人闻言同时用力点头。
“很、很多。”
“而且揪恐怖。”
“是怎样恐怖？为什么恐怖？”
小结巴丧气地说：“我刚刚也想去吃，但抢不赢，只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就回来了。”
我蛤一声，佛剑刘说：“这么好奇，自己看一下不就了解了？”
我瞪大眼问他：“怎么看？”
“你走出去外面，向外面看，剩下的交给恁北就好。”
我半信半疑地依言走到供桌后面往外张望，正想着什么屁也没见到啊，忽然感觉双眼近前
莫名产生一股凉气，因为外面很热所以感受非常明显，那股凉气接着贴上我眼睛，我忍不
住浑身抖了一下，双手起了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紧闭起双眼。
忽然间我耳边嗡地一声，外界声音好像被隔绝在外面，佛剑刘的声音在耳膜里头响起：“
目瞅张开。”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开眼，突然发现看出去的世界说不出地怪异，我人好像在晕眩，看
到的东西都在起毛边，有点糊。
下一秒我就被围在供桌边的“人”吓退好几步。
正确来说他们是一团团灰雾雾的立体影子，好像隐约可以辨识出他们的外在，男女老少、
高矮胖瘦什么的，但认真要看就会发现什么都看不清楚，尤其是五官。供桌围了近十个灰
影在抢食，那真的叫狼吞虎咽，狂抓狂塞，把桌上弄得乱七八糟，桌面地上全是残食。供
品有限，可是他们像是可以无限取用，那一盘炸菜丸子有十来颗，每个灰影一抓都抓了五
、六颗往嘴里猛塞，但盘中的数量一直没变，我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抓起来的很像是食物
的虚体，只是越到后面的虚体越淡。
三两灰影貌似挤不过来，只能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或是放弃这里晃到其他家，而其他家的
供桌也跟我这里的情形相去不远，有些灰影抢了食物蹲到路边或是马路上吃著，战斗力比
较弱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在一旁擦洗脸手，或是换身整洁衣裳。
就在我目瞪口呆之际，抢食的好兄弟中有一个猛地抬头看向我，我吃了一惊，看见他白脸
上的双眼鼻口是四个黑窟窿，就在这时我眼上的寒凉感倏地抽退，晕眩感也渐渐没了，当
我甩甩头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平常看到的样子，好兄弟们都不见了，桌上供品一样很整洁
，马路上只有人车来去，不复刚才的混乱景象。
我快步来到后面，掀开门帘正好看到佛剑刘从躺姿坐起来。
“怎样，很精彩齁？小结巴这款的肖想抢食哦？被挤扁刚好而已啦。”
我还在事后喘，问他刚刚是怎么让我看到的，他说是用他灵体的手遮在我眼上、透过他的
手使我看到的，难怪我刚刚感到背脊整个发凉。
我和阿飘有了亲密接触啊啊啊！！！
“是说刚刚金好哩加在，有一个发现你看得见他们，幸好恁北反应快咖手灭，赶紧撤退，
没让你看清楚他的长相，不然歹志就大条了。”
“看清楚会怎样吗？”
“看清楚他就会跟你啊，空空。”
小结巴补充说：“阴、阴间也是有阴间的规定，我们不能随便让阳间人看到我们，如果好
兄弟发现你、你看得到他们，很有可能会缠、缠上你，七月宫庙暂停办事，会很麻、麻烦
哦！”
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又忍不住看向他们两个，开口确认：“你们现在这样附在戏偶
上应该不算被我看到吧？”
两人静默了一下，佛剑刘突然跳起来，在我面前挥动双手：“你看不见偶，你看不见偶～
”
我：“……”
“我们现在算是游、游走在规定的灰色地带之间，你没看到我们的灵、灵体，我、我们也
不会现身给你看，应该没问题……”
“吧。”佛剑刘接了话尾。
我：“……”
“哼哼，七月结束我们就要say 掰掰啊啦，谁要跟你勾勾缠，你又不是水查某。有时间烦
恼这个齁，不如让外面的好兄弟呷卡饱咧啦。你刚刚有没有发现饼干罐头都没人呷？”
我回想了一下，还真的是这样。
“因为你没有打开啊，没开是要怎么呷啦？”
我惊讶：“蛤？没开吃不到吗？但我们一直以来干粮类都不会打开啊，开了不就要马上吃
掉？”
佛剑刘猛摇食指一副我很不受教的样子。
“七月普渡是普渡谁？不就是要让好兄弟呷饱呷欢喜的吗？你们只在乎自己有没有办法解
决拜过的食物，怎么不想想好兄弟够不够呷？”
“……受教。”阿飘本飘直接这样向你反应了，你能拒绝吗？
“不用全开啦，每款开一小包当代表就好嘿。”
我想起他们无限取用同一个供品的景象，表示了解。于是我去到外面将罐头、饮料和饼干
这种密封的产品都各开封一个，至于方便面……按佛剑刘的说法大概得真的泡上一碗，不然
等于是科学面吃法，嗯……有点麻烦，跳过一项没关系吧。
他们两个又探头往外看，一边说：“又在抢了，又在抢了。”
那个抢食景象我不用再看一次也可以想像。
“欸那你们呢？你们都没吃到吧，还是我去买一些来给你们？”我故意挑眉，“你们专属
的哦！”
佛剑刘朝我比了个赞，说：“小子有心！那安捏恁北就不客气囉！”然后开始点餐：啤酒
、沙茶豆干、带壳花生、花生小鱼干、咸酥鸡……都是适合下酒的食物。
小结巴见佛剑刘完全没在客气，弱弱地表示他也要，点了珍奶、虾味仙、乖乖巧克力口味
、义美泡芙巧克力和草莓口味、黑森林蛋糕、奶酥面包……看来是个甜食控。
我承诺拜拜完去买，这时香也烧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化纸钱时，看见爸骑着机车来到店门
口，停好车后将已经迟缓得无法自行上下车的老黄从脚踏垫上抱下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