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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羽晖拖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手里的名册。
那是先前姜羽晖问叶家齐要来的政府单位修道人的名册。碍于姜羽晖身分特殊，既不是相
关人士，更不是地府高层，名册还是从桃妖师爷那儿打着都城隍的名义转了过来。
桃妖不愧是都城隍的良心，除去名册内的人名资料，桃妖更是把相关的修道人家族一并整
理附上，供姜羽晖更方便的对修道人做完整的尽职调查。
电视机里史上唯一女帝转世的女角深陷不合逻辑、理还乱的风波。姜有为一言不发，陪着
姜奶奶看着八点大戏，林仪芬和白曜则是在厨房备着晚餐后的水果零食，姜天佑依然在楼
下看诊，看上去一如既往，和乐融融的日常，偏偏杨季和、陈成、许安颐这三只鬼和便宜
剑灵周子贤和客厅的环境格格不入。
三鬼一剑灵围绕在姜羽晖身侧，身上围绕着认真的气息。姜羽晖依他们各自的修为布置不
同的功课，亲自监督他们修练，没达标不许玩耍。
陈成最没耐性，他就著打坐的姿势抱怨兼偷懒：“姜羽晖，我们都已经死了百来年，又不
是外面的小学生，为什么要修练到你说可以为止？”
杨季和替陈成捏了把冷汗，却是殷殷切切的看向姜羽晖。
没办法，他们人生在世时本来就不是磨砺自身的性格，现下就算有高人亲自指点修练，他
们同样心浮气躁，只想过著自在自乐的日子。
姜羽晖把手里的册子翻过一页，抬手一指，陈成的头立刻掉了下来，咚咚滚到她脚边。
“就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跟我谈条件？”姜羽晖看也不看他一眼，脚上却是把他的头
踢到墙角“再追加半小时。”
“蛤！我不要！”
“都城隍的令牌在我这。”姜羽晖依然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可不要忘了，当初都城隍可
是判你来我这里当守护神。连个基本功能都没有的家伙，我要你何用？”
“你本来就没有要过我啊。”陈成碎碎念，察觉到姜羽晖从书册里抬起头来，不由得越说
越小声：“学校跟家里附近又没有哪只鬼打得过你。”
姜羽晖捏了捏鼻梁。确实，凡间一对一的情况下，他老人家罕有敌手，陈成拿这理由作为
偷懒不修练的挡箭牌，的确有所依仗。
修练这事不能用逼的，和念书一样，越逼越容易有反效果。姜羽晖沉默了一会，最后妥协
：“你若真不想练，那就算了。”
陈成震惊了！这世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姜羽晖这么好说话？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姜
羽晖吗？
他还来不及缠着姜羽晖把新里的问题连珠炮的问出来，厨房那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以
及林仪芬的呼声：“白曜，你还好吧？”
“没事。”
白曜话刚说完，姜羽晖已经窜进厨房，眼明手快的扶上白曜的手臂：“你怎么了？”
完全被女儿忽略的林仪芬凉凉的开口：“你怎么不问你妈有没有怎么样？”
姜羽晖非常顺口，头也不回的问道：“妈你有没有怎么样？”
林仪芬觉得心寒，不想理会自家的不肖女。
白曜按了按姜羽晖的手背，“没事。”
姜羽晖才不信白曜是真没事。再怎么样白曜毕竟是妖物，躯体肯定比人类强悍许多，会出
状况通常是自身出了问题。
她将白曜逼到吧台边缘，强硬的抬起他的下巴，不意外的见到白曜的眼睛上覆著一层半透
明的薄膜。
那层薄膜轻轻地覆在白曜的双眼上，使得底下的眼球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灵动，甚至有些委
屈。
林仪芬惊讶：“……这是？”
“蛇皮。”姜羽晖说。她的手摸过白曜的眉骨，小心翼翼地落在他眼角，“你上一次蜕皮
是什么时候？”
白曜敛下他的眼帘，在心里算了一个数字，“八十三年前。”
姜羽晖的手顿住。八十三年前，不就是国民党撤退来台的前几年吗？
蛇妖蜕皮需要化为原型，将裹在身外的旧皮一点一点蹭掉，是最没防备且最为脆弱的时候
。在那个年代，白曜一条外来的妖物，要在台湾找到一座可以栖身并且不受打扰的山头，
无非是难上加难。
“那时候你在哪里蜕皮？”
“我找了这里的蛇王，阿达里欧，和他借了一道峡谷，让循线找来的白澧在外面替我护法
。”
听着他们对话的林仪芬开口：“阿达里欧？台湾有这样的蛇妖？听起来很像外国人啊！”
姜羽晖一脸便秘。她抹了把脸，头疼的对她老妈说道：“那是鲁凯族的祖灵，就是传说中
的百步蛇王，迎娶巴冷公主的那一个。”
“哎！那你们还要找那个阿达——阿达里欧借地方蜕皮？”
“没有办法的话，还是要。”一想到没有合适的地方给白曜蜕皮，姜羽晖就觉得糟心，“
妈，白曜最近要蜕皮，眼睛不好，你们最近还是别让他做事了。”
姜羽晖牵着白曜离开厨房，领着人到客厅坐好。
白曜现在眼睛多了一层皮，看什么都不清楚，唯有舌头上的味道以及红外线感应正常。他
按奈著皮要蜕不蜕的烦躁，安分的被姜羽晖按在沙发上。
姜羽晖找来白曜的手机，找到白澧的赖，发了讯息过去，告知现下白曜的情况，让白澧有
比较好的应对方案可以提出来供大家参考。
白曜需要蜕皮，白澧同样有这个问题，加上白澧年纪轻，身形比白曜来的小，蜕皮周期比
白曜来的短，或许有着私房的地点可以协助他亲爹处理这个问题。
蜕皮不是那么快的一件事，快则几天，慢则两个礼拜都有可能。姜羽晖坐在白曜身侧，一
手轻拍白曜的手背，安抚著蛇妖焦躁的情绪，另一手滑着手机，用估狗地图开始看起台湾
山区的地形。
白澧很快回传讯息。他身为公家机关的联络人，公家机关有提供隐蔽的地点供公务人员渡
劫、化形使用，就连需要蜕皮的爬虫类和昆虫也可以申请来度过最脆弱的时刻，这几次蜕
皮他是依照福利申请场地渡过。
但白曜不是公务人员，这条路明显不可行。姜羽晖想了想，又朝白澧发个讯息，询问是否
有其他备选方案。
‘不然就是要回永州。’白澧很快传来回复，‘老爸在那边有几个蜕皮的地点，还没来台
湾之前我和老爸都在那里蜕皮。’
姜羽晖想也不想就把这个提议打了回票。先不管中国本身对超自然的态度，光是她老人家
一踏上陆地，三界又有一群老家伙要疯。
番外、白澧的内心话 之一
难得的休假日夜晚，白澧心情良好的买了一大袋盐酥鸡，扛了一手台啤回家。
假日就是要好好放松自己，抛弃毁三观的工作，不管他家被高中狐狸精勾走的亲爹，好好
的喝到并轨才是正道。
他愉悦的打开电视，转至N家串流频道选片，挑了一个看上去充满人类幻想的鬼片来娱乐
自己，手机的赖却响了。
白澧滑开手机，看见是亲爹的传讯不宜有他的点开——
“干干干干干！”
白澧差点把他的水果手机甩了出去。
竟然是他亲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野女人传的讯息。他原本不想管的，但看到亲爹要蜕皮
，那个野女人看起来确实很关心这件事，他鬼迷心窍的回复了。
回复完讯息，白澧觉得懊恼。他到底中了什么邪，竟然和那个野女人讨论亲爹蜕皮的事情
，放在几个礼拜前他才不信自己居然可以心平气和的和那个野女人在赖上说话。
对方很快传讯回来，问他是否还有其他可以选择的地点。
白澧想了想，台湾那些深山野林都是有主的，入山蜕皮不是个好方法，如果想要真正安心
的蜕皮，或许只能回去他们曾经的地盘。
不清楚自己基于什么心态，白澧把这话交代了。
放下手机的时候，白澧觉得心惊。
不会哪天他真的认这个人当大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