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勋的东西，被一箱一箱运出来，放置在客厅，准备待会上警车，带回警局。警察来来
去去，忙着拍照跟做鉴识纪录，简文欣跟自己的房客，全数一并坐在餐桌上，等待询问。
张凯勋是自杀的。
跳下去之前，隔壁栋公寓的外佣跟对面楼下卖面的老板都有看到。根据他们叙述，张凯勋
当时走向顶楼边缘，直接爬上了女儿墙，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然后没有犹豫几秒，就往
下跳了。
过程中，没有试图留下讯息、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没有流漏忧郁或者伤心的情绪。
这一切，都很不寻常，更何况，根据现场判断，还有张凯勋大学同学林伟华的陈述，他应
该是准备立刻搬走的。
一个想搬家的人，为什么会忽然自杀？
“死者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昨天晚上，他看起来是有点奇怪。”
钟耀明跟眼前的警员，站在关上拉门的小厨房里。
“可以详细说说哪个部分吗？”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他说我们都有病，说他再也没办法忍受这一切，然后……他似乎很
恨文欣，大吼大叫的。”
“你们的女房东？原因呢？”
“我不知道。我有问文欣，但文欣也不清楚。”
“没办法推测是关于哪方面的事情吗？”
钟耀明沉默。他不知道张凯勋勋在简文欣的共生关系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知道简文
欣依赖着他们这些男人，但张凯勋很少在家，或许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展出什么牵扯？
如果把这些说出来，或许连自己跟简文欣上过床的事情也难以隐瞒……
“我不知道。”钟耀明摇头。“我跟他不熟。”
“好吧！”眼前的警员叹口气，盖上笔记本。“谢谢你的合作。打扰你的时间，真不好意
思。”
“没关系。”钟耀明摇头。转身想推开拉门。
“啊。”警员忽然开口。“对了。那你知道张凯勋为什么刺青吗？他身上的刺青，有什么
涵意吗？”
“啊？”钟耀明眼里满是迷惑。“我不知道他身上有刺青呢。”
“是吗……就在胸口上，你们没看过吗？男生在家里，应该偶尔会只穿裤子吧？”
“没有。张凯勋还是大学生，常常不在家。”钟耀明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好的。我姓吴，单名兴字。这个案子会由我负责。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再麻烦你打电
话给我。”叫做吴兴的警员，给了钟耀明一张名片。
钟耀明终于从警员的问话中脱身。
他感到有点心虚，似乎自己没有说出实话。
他摇摇头，让自己不要这么想。他并没有隐瞒什么。
不过……张凯勋什么时候去刺青了？
他刚搬进来的时候，在厕所跟张凯勋遇过一次。还看见张凯勋拿简文欣的内衣打手枪，那
时候的他，胸膛上似乎没有什么刺青吧？
钟耀明想了一下，记忆已经模糊，虽然他是摄影师，对图像有直觉般的敏锐感。但人都死
了，他想清楚这些也没什么用，顶多让警方知道张凯勋是什么时间区段内去刺青罢了。
他走到餐桌边，他是最后一个被警方讯问的人。问完了他，警方依序离去，只留下一张名
片，说可能近期内会再次拜访。警方问完话后，其他人也都各自回了房间，只剩下简文欣
仍然坐在椅子上。
“你还好吗？”他坐到简文欣旁边，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简文欣茫然的看着他，眼神里有脆弱跟不解。
“张凯勋他为什么……是因为我吗？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昨天在说什么啊！”
“不要这样想。”钟耀明紧紧握住她的手。“或许他只是一时情绪不稳定……”
“我好怕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做了什么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他要搬走也没
关系啊！”简文欣激动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钟耀明伸手抱住了简文欣。透过薄博衣料的接触，可以感受到简
文欣不断地颤抖。
她被吓坏了。
“你不要想了。我觉得可能跟你也没关系。说不定是学校的事情。”他安慰著简文欣。
“可是他昨天说……”
“嘘嘘。不要说了。”钟耀明放开她。“你去洗个澡，好好睡一会儿吧！”
昨天那声巨响，在屋内的人都听见了，在警方到来之前，大家也都看到现场了。简文欣自
从那时候，就一直没有阖眼，她被吓得很厉害，还不断自责，她很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
错了，让张凯勋有这么大的压力，以至于要自杀。
“不要。我怕……”简文欣仍然牢牢地揪住钟耀明衣服的下䙓。她脸色苍白，用力晃动自
己的头。“我不敢睡。我好后悔，昨天应该问清楚他……”
“好了，好了！我陪你睡吧？”钟耀明眼看这样不是办法。简文欣几乎快要崩溃了。“来
，去妳房间吧？我陪着你，我们一起睡一会儿。什么事情，晚点再说。”
“我……”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钟耀明坦荡荡的看着简文欣。
他们第一次上床是错误。他不会让这件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谢谢你。”
简文欣摇摇欲坠的走向自己一楼的房间，钟耀明跟了进去。
＊＊＊
许方白烦躁的挂上电话，随手把手机摔在桌上。
他是台北总公司的业务经理，要不是因为高雄要开分公司，也不会被调下来。他不喜欢高
雄，这里的一切事物都让他看不顺眼，更重要的是，他这次远离了总公司，说不定一年半
载才能回去，但他上头的位置，可是很多双眼睛伺机而动的……
烦死了。
本来以为下来这里全没好事，唯一的好处就是遇到简文欣这个女房东，能够背着老婆好好
玩一玩，但没想到，现在出了事情，还死了人。
虽然他对警方说，他完全不清楚张凯勋为什么会去自杀，但白痴也想得到，肯定跟简文欣
有关系，那天晚上张凯勋不是发了疯似的大吼大叫吗？
简文欣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啊……
来看房子的第一天，许方白就知道住在这里会有“戏”。
那女人的眼神直勾勾的，会勾人呐。
即使自己毫不遮掩的注视，她也没有露出丝毫反感的样子。他趁机摸了一把，她也是低头
咬著唇，像一头温顺的羊，献上脖子，任人享用。
许方白喜欢女人。
他喜欢她们的各色姿态、气味、性格。他从十七岁开始，身边就没缺过女人，第一次上酒
店，还是自己老爸带路的。
他很清楚，她们眼底，那没有说出口的话。
简文欣当时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无一不是任凭他做什么都可以的意思。
她需要男人啊……
他们那天就上床了。房子都还没看一半呢！
做完之后，许方白更确定自己的想法，直接掏了押金，租下二楼的第一间房间。只是，他
没想到，简文欣可不只需要自己。她来者不拒，好端端的把这个小透天厝，塞满她想要的
男人。
不过，许方白无所谓。
他本来就不打算跟简文欣来真的，简文欣有多少床伴，他压根不在意。
他甚至觉得这样更好，等他之后调回台北，才不会发生什么令人厌烦的事情。反正多自己
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也不少嘛。
但……现在死了人。
张凯勋在临死前说的那番话，自己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许方白想溜了。
他在台北的老婆不是真爱，他这辈子也没有真爱过谁，但他可不能离婚。他的岳父是房地
产大亨，他老婆可是独生女，以后将会继承一大笔遗产，那是他这辈子赚都赚不到的数目
，如果他下半辈子想翻身，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才不要当一辈子的业务经理！
他得走了。
趁现在，还算风平浪静，赶快抽身。
他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公司配备的笔电，跟一点文件。
几乎都放不满一个行李箱。
他打算先在公司附近的旅馆住个几天，然后再慢慢找房子，他有钱，不在乎这几日消耗。
他只想赶快脱身，不再跟简文欣有所纠缠。
他甚至打定主意，今天凌晨就走。押金他也不要了，就那一、两万块，他还不看在眼里。
他又不是张凯勋那个白痴，要走之前还大吼大叫……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许方白忍不住皱眉。“谁啊？”
“是我。”
简文欣低低的声音从门板另外一边穿透过来。
那个曾经在床上婉转陈吟的声音，现在却让许方皱眉。
他下意识把行李箱塞进衣柜里，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才去开门。
“怎么了？”他看着门外的简文欣。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外套，里面是一条背心长裙，长度到小腿肚，她没穿鞋，赤裸着脚
，站在光洁的地板上，发丝披在肩膀上。
简文欣抬头看他。眼里又是那种小鹿般地温驯。
简文欣伸手抱住她。轻声像是耳语地说，“今晚陪我好吗？
许方白心里一动。但他是个理智的男人。如果让简文欣进来，他今晚就不用走了。而他，
不想再等了。
他轻轻推开简文欣。“今天不行。你去找别人吧？钟耀明吧？我看他不错啊，对你是真心
真意，你不考虑一下吗？”
简文欣没有说什么，只是咬著下唇，瞅着他。
“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许方白又皱眉，他真的很不耐烦听到简文欣这样说。这女人有病啊。她难道以为这样的关
系可以长久维持？他当初可是表明自己已婚身分了。
“我们没什么关系吧！”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房东，我是你的房客。”他防备的双
手交叉抱胸在身前。“就这样而已。”
简文欣撩起披在身后的长发，顺在左耳后。她脱下外套，里头背心长裙贴在她的胸、腹、
豚。曲线显露无遗。“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她幽深的看着许方白。眼里全是盼望。
许方白下腹一紧。他承认，简文欣对他真的很有吸引力。
但也就这样而已。
不过……或许临走之前，他可以……
他拿过简文欣扔在地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借由这样的动作，他的唇轻轻擦过简文
欣的耳廓，传来隐约的颤抖。“你回你房间去。我晚点去找你。”
简文欣顺从的走了。
许方白关上门。
他把剩下的私人物品收拾好。
今天晚上，最后一次。
＊＊＊
午夜十二点。许方白敲响了简文欣的房门。
简文欣开门，身上只穿着那件黑色的背心长裙。许方白用赞叹的眼神看她。简文欣很知道
自己的优点，她手脚纤细、皮肤白皙，身材偏瘦，最适合穿这种贴身棉质的衣服。她每次
露出光滑的肩膀，总让人难以离开视线……
虽然因为身材偏瘦，她的胸部不大。但简文欣有个习惯，洗完澡后她就不会穿内衣，任凭
自己的乳房，贴在柔软的衣物上，微微挺立著。
光是这样看着。
许方白就觉得自己真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他毫不遮掩的拿着一綑麻绳，走进简文欣房间。
简文欣也什么都没问，只是拿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瞅他。
“今天来点不一样的吧？”许方白勾了勾嘴唇。
简文欣也没说好或者不好，她温顺地坐到许方白拍了拍的床垫上。她凑过去，想亲吻许方
白，许方白顺势承受，两人舌尖交缠，接着，简文欣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腕，滑过粗砺的麻
绳。
“啊？”她小小声的叫着。
“怕吗？”
简文欣摇头。
“很好。”许方白湿热的吻继续落下来。麻绳逐渐滑过她的双手，许方白推开她，把她的
背心连身裙脱下来，然后打开她的双腿，绳子继续蜿蜒，像一只来势汹汹的蛇……
“不要……”简文欣的叫声有点破碎。
她不喜欢这样，她仿佛丧失了主控权。虽然在床上，她永远是被进入的那个，但现在这样
不对，她真的只能任凭摆布了……
“为什么不要？”许方白咬住她的脖子。“你不说过，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可是……啊！”
简文欣难以自抑的发出呻吟声。许方白进入了她。
激烈的气息与升高的温度，逐渐填满整个房间，简文欣感觉到不对劲，她的眼神飘忽，黑
雾般阴影从地面慢慢升起，从许方白的小腿爬上她的腰间，但已经来不及了！
喀擦！
许方白直起上半身，拿起手机，对着双腿大开的简文欣就拍了一张。
简文欣惊慌失措的想逃走，但双腿各自与双手綑绑在一起，许方白又牢牢的占据她双腿中
间的位置。“不要害怕，我不会把照片外泄的，只要你乖乖的，在我搬走后，不来找我麻
烦……”
许方白又用力的挺进了一下。
他的情绪开始激昂，他喜欢玩花样，但正经的女人不会接受这个，那些用钱就可以到手的
女人，他又没什么兴趣，所以跟简文欣的这最后一次，反而让他兴奋异常。
他没有看见，自己身后的黑影正不断的试图侵袭自己。
他不断按着手机快门，简文欣持续挣扎，却被用力甩了一巴掌。
“婊子！”许方白啐了一口。他比他想像中的要兴奋很多。
他身后的黑影涌动的更加快速，他右胸口狞出一个怒纹，黑影几乎穿体而入，却又被重重
弹出。
“庭安！”简文欣几乎是绝望的哭喊了出来。
她费尽心思培养了容器、作为丈夫林庭安重返人间的媒介，但时机还没成熟，容器竟然想
要反扑，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如果让许方白拿到照片，那他就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她
已经损失了张凯勋，不能再损失许方白！
“你喊谁呢？”许方白皱眉，不过他其实也不太在乎这种事情。
他伸出手，掐住简文欣的脖子，俯身低语。
“你不想全世界都看到妳这个样子吧？你想让多少男人看着你打手枪呢？不过你乖乖的。
过个三年五载，我就会把照片删掉了。”
许方白低低的笑。
当然，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删除的。
这些照片太棒了。留着回味多好。
他一张都舍不得删除。
他伸出手，把手机对准简文欣的脸，来一张满萤幕的超大特写！
许方白按下快门，满意的笑，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僵硬，慢慢的从简文欣双腿之间向前扑
倒，他额头上方冒出大量的鲜血，简文欣吓得尖叫，柯宇帆的脸出现在后头。
“嘘。嘘。是我。”柯宇帆立刻伸出手按住简文欣。
简文欣挣扎了几下才慢慢停下来。
“你……”
简文欣看着柯宇帆帮自己松开手脚的绳子，然后走到一旁，蹲在许方白的身边，伸出手，
轻轻探了一根手指过去，片刻，他抬头看向简文欣，露出一个虚弱又讨好的笑容。
“他死了呢……”
“你怎么会……”简文欣皱眉。
“我看到他在欺负你……”柯宇帆的笑带着小心翼翼与怯懦，“门上有缝隙，我偶尔会站
在那边看你。”他看着简文欣的脸色唰的变白，又赶紧澄清。“我只是看看你，我没有看
到什么不该看的！”
“……没关系。”简文欣把床上的背心裙套上去。她走过去，看着已经逐渐发青的许方白
。“你杀了他啊……”她的声音有点低，透著有点冷。
“我、我会负责的！”柯宇帆猛地站起身，“我去自首！我现在就去！这跟你一点关系都
没有，我会老实跟警方说清楚的……”
“不行！”
“啊？”柯宇帆错愕了。
“不……”简文欣缓缓摇头。“你是为了我，才会杀人。我怎么可以让你去坐牢呢？”她
往前一步，捉住柯宇帆的手，眼里闪过晦暗不清的光芒。“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柯宇帆侷促的眨眨眼。
“好……”
＊＊＊
天亮了。
简文欣站在瓦斯炉前，轻轻搅拌著锅里的粥，昨夜下雨了，今晨有点微凉。她切了几片老
姜，又下了两颗蛋，再加一点肉丝跟鱼片，煮一锅海鲜粥。
她边煮粥，边整理食材，她把一些红肉切成丝，放进保鲜盒里，一落一落的叠起来，然后
打开冰箱，整齐的推进深处，她的目光闪过埋藏在其中的手指，平静无波……
丝丝寒气从冰箱里窜出来，她关上门，看向右边，柯宇帆站在厨房门口看她。
“不擦干会头疼的。”她站起来，拿起柯宇帆脖子上的毛巾，示意对方低头，她自然的伸
手，不断搓揉着柯宇帆一头湿发。“洗干净了吗？”
“嗯。都按照你说的，洗手盆跟马桶都……”
“嘘。”简文欣的食指抵在柯宇帆的嘴唇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冰凉……
“要吃一点粥吗？”简文欣指了指炉上正滚著的粥。
柯宇帆摇头。他完全没有食欲。
“好。”简文欣也不勉强他。她自顾自的呈了一小碗，然后慢慢舀著。她喜欢用生米熬粥
，这样煮起来的粥绵密有香气，带着海鲜的滋味跟香菇的清香……
早晨垃圾车的音乐声由远而近。
“走吧？”
她打开一楼她的房间门，提出四袋黑色垃圾袋。
垃圾袋看起来不重，但倒是装得扎扎实实，她又裹上几个大卖场的袋子，顺势把刚刚煮粥
的厨余都丢进去，然后拿了两袋给柯宇帆。
他们走出去，站在门口。如同附近的主妇般，简文欣跟几个相熟的打了招呼，聊起昨晚的
暴雨还有可能过两天会大幅上涨的菜价。
“这是你们家房客啊？看起来眉清目秀的。”
隔壁栋的大婶忽然看向柯宇帆。
“嗯。是个很厉害的画家喔。”简文欣笑了笑。“不知道这两天还会不会下雨啊。如果菜
上涨的话，可能买一些菇类好了。”
“你是真的会过生活的啊！没错没错，就算涨得很厉害，还是有一些替代品可以吃的，不
用担心啦。”
话题又回到了昨夜的暴雨。柯宇帆从头到尾都沉默著。
过了片刻，垃圾车来了。
简文欣率先把手上的垃圾袋抛出去，落进垃圾车里，砰的一声。
她转身接过柯宇帆手上那袋，又是一个抛物线。
垃圾车的推铲开始运作，往下辗压大大小小的各色塑胶袋，然后车箱往内翻，所有的垃圾
被高度压缩，成为一个巨大砖块，将会直接前往掩埋场，消失在丢弃人的生命里。
三、五年后，才有机会重见天日。到时候，她已经完成她想做的事情。
不，不用那么久，再半个月……
今天的四袋只是一部分，但她很有耐心，慢慢的、一次次的、丢弃。
“明天见。”她挥手跟邻居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