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小时候家里附近有一个废弃的国军福利站,曾经
跟朋友拉起铁卷门偷偷潜进去探险,才发现里面有很
多游民的草蓆、枕头、棉被等东西,感觉有许多游民
住在里面已久。里面非常阴暗,白天进去的时候有些地
方光线都照不太到,想说那里晚上的话应该跟废墟没
两样吧(其实就是废墟无误)。
由于当时也没有发生什么妈佛点,就以此为题材创作
一篇,来补完这段童年的幻想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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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东是个游民,年轻时因为好赌成性,原先在工地绑钢筋还能有餬口的
收入,却因不断的嗜赌之下累积如山一般的债务,最后连死去双亲留给
他的房子都拿去抵债,独生子的他也没面子投靠亲戚,就索性当起无家
可归的游民,大多以捡拾资源回收及乞讨为生。
在公园旁边有一座废弃的国军福利站,原先该座小型的福利站专门供给
附近的眷村眷属购买生活日常用品,由于每次周末都挤进大排长龙的人
潮,最后福利站搬迁到靠近省道旁的一处大空地上,公园旁边原址就这
么废弃下来。阿东先前跟其他三四个同样也是游民的人曾试图拉拉看废
弃国军福利站的铁卷门,发现竟然没有上锁,所以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住
进去。
这间国军福利站虽然在营业时感觉有点小,但是废弃后只留原先的卖场
展示架以及冰箱,清空之后的福利站感觉显得非常偌大。福利站分成前后
两个大空间,每一空间大概有两到三间国小教室那样大,天花板很高,
两个空间靠着两边类似拱形的通道相连。前后两个空间各有一道铁卷门
,就是以前购物的出入口设计。
这个台风夜的风不强劲,但是雨倒是下得很大,急雨拍打着建筑物以及铁
卷门,空荡荡的福利站回荡著闷闷的淅沥声响。今晚这里只有阿东一人,
这个废弃福利站现在变成游民的大本营,有些人会拿着自己的家当(一些
破草蓆、棉被、枕头)来这边住好一阵子,过一段时间后又离开到别的地方
,所以这里的游民时常进进出出的,那阵子除了阿东之外大约有三个游民
一起在这边落脚。
只是今晚的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猜想其他三个人应该是在哪个公园的
无障碍厕所或著是屋簷下躲雨,只有阿东下午的时候就买了点食物以及
装好了水,一直待在前面空间靠近窗户这区准备度过台风夜。
雨越下越急,原先还可以靠着窗边公园投射进来的路灯稍微看一点资源
回收时捡到的杂志打发时间,只是窗户那边开始喷溅雨水,阿东只好坐
回靠近两个空间通道口的墙边,摇一摇声音逐渐变小的收音机,看来电
池也要没电了,把之前捡到的电池不断替换,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勉
强使用,想到先前还在公园捡到全新没拆过的电池,结果不知道在哪边
搞丢了,只好把收音机放进口袋,看着广大黑暗的空间、听着淅沥哗啦
的雨声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开始打雷了......
“嘎叽”
突然从另外一边的空间,传来声响,听起来好像有东西撞到展示架,
使展示架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
阿东将头撇过去看,由于坐在两边通道的入口处,所以可以不用移动
身子就能转头探看一下后面大空间的情况。
后面这一边空间的窗户较少,所以光线并不多,加上大雷雨的关系使得屋
内声音很嘈杂,探看不出什么动静,阿东就把头转回去继续靠着墙发呆。
“碰”
“僻哩匡当”
后面的空间那边有放置著一些大家做资源回收的铁铝罐,听起来像是
有人一脚踩在铁铝罐的声响传来。
“咦?是谁回来了吗?”
阿东心想着......
但是随即阿东又想到,就算雨声雷声再大,若有人回来,把铁卷门拉
起来的声音在这两栋充满回声的屋子内应该仍然非常清楚,为什么没
有听到任何人拉铁门进来的声音,而且现在这种天气,拉起铁门一定
会造成整个空间风吹流动、雨声的声音也会变大,怎么会有人进来了
却毫不知情。
阿东谨慎的起身蹲在墙边,偷偷的探头伸出去看一下后面那间空间,
从层层的展示架以及微弱的光线中依稀看到一个黑影,正用爬行的姿
势在那边缓慢移动,黑影身上有很多条东西在摆动,使得远远看过去
就像是一只大型蜘蛛。
阿东倒吸一口气
“靠夭!那是什么东西”
不禁在心底这样暗叫着
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从心底油然而生,驱使他想到自身的安危。
在这两边铁卷门都关起的废弃福利站,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自己
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同关在里面,他的位置离铁卷门有一段距离
,拉起铁卷门钻出去的速度也不可能很快,无论如何还是一定要先
想办法先躲起来再说。
他想到在旁边不远处有一排冰箱展示柜(大卖场直立放饮料那种),
有两个展示柜中间有点空间,平常被他们拿来放纸箱纸板,那边有
空间可以躲藏。
阿东赶紧以保持最低音量的迅速,蹑手蹑脚移动到冰箱展示柜中间,
移开那些纸箱躲了进去,再伸手把纸箱拉回来。调整了一下呼吸,
躲在这里还算隐密,纸箱间隐约有空隙可以窥伺外面的状况。
一边躲在这,阿东一边想着到底刚才看到什么东西?
这时有种怪异的声音慢慢地靠近,有点像是人打光脚踩在地板上发
出的“碰”“碰”“碰”声响,由于雨下得很大有点听不太清楚,
但是他感觉“那东西”已经来到前面这间空间的通道。
阿东小心翼翼的不碰到那些纸箱,以免发出声音,从缝隙中往外看,
可以看到许多排展示架以及远远窗外的灯光。随着“碰”“碰”声
音越来越接近,他看清楚了
一个好像是时装展示用的假人模特儿,没有四肢、没有头,但是身上
“插”上七、八条人的“手”,是“真人的手”,正用这些手慢慢地
爬行经过。
“我的妈呀!”
阿东在心底暗叫且惊到魂胆俱丧,用力闭紧眼睛,期望“那东西”没
发现到他。隔着纸箱,阿东与“那东西”的距离大约一公尺而已,心
跳因紧张而加速,这时“那东西”其中一只“手”不小心碰到纸箱一
下,只见祂前稍微停住,就好像录影带按暂停停格一样。阿东吓得眼
泪都快要流出来,幸好没多久,牠又开始移动,在展示架那边游移一阵
子,随即又回到后面那个空间去了。
“我一定要赶快离开这里”
阿东打从心底这样决定
“就这样冲到门口拉开铁门时间够吗”
又不免担忧起来,这时真的是进退两难。
目光四处游移时,突然在冰箱展示柜下方,他发现了意外的东西,是先前
以为搞丢的全新电池,原来当时掉落在这里一直都没发现。
阿东小心的撕开包装,并全神贯注用耳朵去听“那东西”的动静,他打开
收音机盖子并换上新的电池后,先缓慢的探出头来,完全确定“那东西”
不在这一间之后,拿着收音机赶紧移到两边空间的通道处,把收音机音量
先调到最大,再打开收音机把收音机从地板上丢滑到另外一间的某个展示
架下方。
同一时间,阿东赶紧从这一间的展示架间的动线迅速往铁卷门处移动。
后面那一间因为开了收音机的关系广播的人声开始作响,只听到一声像女
性尖叫的声音、夹杂着好像婴儿、老人的哭声,传来了有东西在后面那间
展示架间碰撞的声音。
阿东已经来到前面这间的铁卷门处
先将两只手拨开铁卷门底部,然后鼓尽全身力气
“哗啦”
铁卷门拉起了一个容纳他钻身而过的空间
身后由远而近传来了“碰”“碰”“碰”的急促声响。
阿东迅速头也不回的往外钻,回头放手铁卷门往下掉时,他正好看到“那
东西”从后面那间以“七手八手”的爬行姿势往他这边狂奔追过来的一幕。
“碰”
是“那东西”在里面撞上铁卷门的声音。
外面大风大雨,可是阿东不管了,拔腿就往公园跑去,没想到在路上竟然
看到一个身影,是那个同样最近也住在里面,但是跟他不对盘的游民黑龙。
“别!”
“别回去啊!”
阿东在风雨中以近似尖叫的嘶吼,拉住那位向来彼此嫌隙很深的黑龙。
“干!”
黑龙把阿东的手打掉,继续朝着废弃福利站的方向前进。
“我没有开玩笑!真的别回去啊!”
阿东又追上黑龙,拉着他的衣角要阻止他前进。
“有怪物!里面有怪物啊!”
他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凄凉,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因为紧张而流下
的泪水。
“我操你妈的!去死吧!”
黑龙一拳打在阿东身上,阿东被揍得倒在地上,全身都是泥泞与污
水。
只见黑龙继续走到福利站门口,拉起了铁卷门,钻进去后铁卷门因重量自
动放下,福利站门口又恢复成一幅风雨落叶中的凄零景象。
阿东站起来往外继续奔走,直至到了庙口的厕所才赶紧将溼透的衣服脱下
,在无障碍厕所里面熬过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第二天天气恢复晴朗,庙方的人员叫醒阿东,还好心的给了他一点食物当
早餐,起先阿东还不太敢回去福利站,但是由于自己的家当都在那边,最
后仍是鼓起勇气回到那里。
在外面已经挂上警方的封锁线,周围有好多人围观。其中一位也是最近住
在里面的游民阿土远远的看到阿东,赶紧招手大叫
“阿东!阿东!”
“发生命案啦”
“夭寿啊!”
原来早上阿土回来时,打开铁卷门时立刻被吓到了,黑龙躺在干涸发黑的
血泊中,双眼瞪得大大的好像在死前面临到极大的恐惧,两只手臂断掉不
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听警方说,黑龙的手臂不是被砍断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拽断的......
警察把阿东以及阿土带回警局去做笔录,两人因此还得以在警察的员工宿
舍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吃了好几碗热腾腾的方便面。
当阿东把亲眼所见讲出来时,包括阿土在内的人全部脸色都非常诧异。
“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是这个真的很让人难以接受”
警察不断侦讯追问,所得到的只有阿东始终如一的答案。
“目前也没有什么证据显示你有嫌疑,先放你走,待指纹鉴定报告出来证
据会说话”
“那里要先封锁了,你们等鉴识小组鉴识完毕后把自己的东西拿一拿去别
的地方落脚吧”
警察如此说
阿东跟阿土就这样离开了警局,过了几天阿土陪阿东又回警局接受侦讯。
警察以一种凝重的神情看着阿东
“鉴识指纹报告出来了,现场有你们的指纹这是一定的”
“可是现场除了你们这四个住在那边的人的,也有很多人的指纹”
“而且这些指纹通通都是先前失踪人口的......有八位”
此后夜里,缠着阿东不停的,是一直不断重复的噩梦
他梦到一个模特儿身体,身上插著很多只手在不断爬行、不断爬行.....
而那些手,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