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的地毯- 铺垫在心底的那层软布
by Qais Akbar Omar (凯斯。阿克巴。欧马)
（捏小雷）
看完了好久没看的单本长篇小说，近460页的“如诗的地毯-喀布尔男孩
成长记“ 。（是说<三体>两本加起来就爆棚了 所以其实也不算长）
这是本回忆录式的故事，所以读来很真实。
看前其实有点害怕，怕像灿烂千阳一样，看完整个觉得人生绝望。在灿烂
千阳之后，我有好一段时间无法翻开任何一本有关战争的书。只要想到就
觉得呕心，对于人性那些不可分析、无来由的相互攻讦、伤害而得到快感
的深沈恶意。
<如诗的地毯>文笔朴实，没有太多形容词或刻意的狗血字句。但那样的直
诚，使得常常在读来普通的对话中，让你突然像被击了一拳，瞬间涌起热
泪。字里行间以第一人称缓缓说著，一个在战火中从男孩长成的男人。通
篇情感坚定而不花俏，剧情不拖沓的带你走过每一步他人生的转折，那些
欢笑、纯真、烈火与失去。
若是灿烂千阳充满著战争里的人性龌龊与黑暗，如诗的地毯则如故事名称
一般，命运就在黑白灰的各色阶人性中来回交织而成。在讲述恶意的互伤
中，也不忘记着墨那些人性的美好与希望。
为了生存而低伏前行的坚毅，犹如主角与家人在逃难的过程中，在许多千
钧一发之际，仍遇到许多无私、无偿且无惧，真的是赌命在救助他们的人。
通天战火， 也无法盖过这些人性在黑暗里仍温热不息的璀璨星火。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相对看完灿烂千阳，如诗的地毯看完心里只有挥
之不去的哀伤，但没有恨、没有绝望感。故事里的人就是这样的，不管遇
到多残酷，多呕心的事件或人。即便失去挚爱，他们也只哭一场。然后仰
天质问他们心中的信仰，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们。却也不会忘记，永远永
远，当你哭完后，要记得转身拥抱身边那些还需要扶持、需要去爱的真实
的还活着的人。
我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什么，或是这样的民族根本经历了太多。以至于
太了然于命运的无常，是如何充满著不可解释与不可理喻。所以知晓（
催眠自己）人生中那些过于无尽沈溺的哀伤与愤恨，在对抗大时代时，都
是无谓而苍白的。虽然说来有点哀伤，但我觉得这样的能力，也许，在这
样的背景中是一种祝福。
还有故事里，虽然过得苦，过得朝不保夕，如惊弓之鸟，许多角色仍不忘
要过得有自尊。比如说故事里男主角的祖父，不论生活如何困窘。即便躲
避著随时会落入家院的炸弹也要清洗，保持衣装整洁。也要读书思考，要
礼拜敬天，要培植院里的花木。在故事中，他就是主角智慧的启示，心里
那颗坚定不移的磐石，而那股坚定就来自于不论生活变故如何巨大，仍可
以从容不迫面对，稳定自己生活规律与坚持的心志。
这样一个人却在晚年失去自己一生打拼所建筑的屋子，家破人亡，子离亲
散。但一个体面的人，是连死都要从容。他在洗澡时不慎摔倒，但因为战
时，因为国家出入被禁，所以无法出境（到印度）求医。因此家人只能眼
睁睁看着他渐渐死去。
当他知晓自己只有三小时可活时，他毫不仓促，毫不惊惧，指挥着家人将
他抬回家，吃上一餐他想吃的，对着环绕着的家人说笑话。然后昏迷，然
后死去。如同他自己曾说的“死亡只能打破笼子，但是伤不到鸟儿”。他
将完全的自由，而不再有恐惧。
在多年的我们无法想像的担惊受怕，遭遇如此多的人性丑陋后，却仍坚持
心中的美好，维持对自我要求与生活的体面。这种对生命善的那一方的相
信与执著，自成一种难言的美。而如同<燕子>里卓教授说的“美，就是自尊”。
也许很多人不能理解，自尊能做什么用？特别是在战时。但我始终相信，
一个人若保有着自尊，就像爱惜一双羽翼丰满的翅膀一样，最终会在心底
扑垫出一层平软的棉，如此无论心如何被丢掷、击打、坠落，会痛，会伤，
但不会碎裂。
不知是因为风筝是此地生活文化的一部份或怎样，灿烂千阳与如诗的地毯
中皆出现许多比赛、追逐风筝的场面，那是一种在战火里追逐逝去童真的
永恒的凝固画面，也是一个太显著的隐喻。在战时，所有人都如游丝一线
的风筝，在狂风中飞扬，随时会断裂，但又离不开牵着我们的那一头，不
论是家人、朋友或是故乡。而不论狂风如何大，我们都得追逐着它，努力
飞翔且不跌坠。
这是个极恶也是极善的世代，而这是一个含着眼泪告诉我们，要明白恶不
会离开，但我们要努力站在善的这一边，如同孤立悬崖，面对巨浪的故事。
p99. “不论你多么未雨绸缪，都不能保证未来有好结果。”
“活下来的秘诀就是睁开双眼，紧闭双眼绝对看不到出路”
p101.“死亡只能打破笼子，但是伤不到鸟儿”
P105.“等你们全部回到你们原来的地方，回我自己的家便是我的希望”
P150. “让一个人开心胜过一千趟朝圣”
P202. “心地善良的人终究能摆脱狭隘心胸”
P255. 这段描写库奇人游牧过程很美，小孩在骆驼上，女人的长发在风中
P294. “我相信人死时，至少有一小部分灵魂会进入我们最爱的人的心理，让那么人更聪明、更有智慧”
P455-457 “必须有人勇敢地站出来，我们都知道，没有国家会帮我们，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自己。我们必须告诉全世界，阿富汗有了自己的主人，新主人就是我们这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