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买不起房的台湾青年，不得不去卖鸡排的故事──
　灯等～等等～等等～～等灯等等灯～～
“请支援收银，请支援收银，谢谢！”
　这已经是第几次广播了？楼下那几个人八成又在飘，哪有补货个补这么久的。
　灯等～等等～等等～～等灯等等灯～～
“好了没啊！速要偶等多久？”
“这是找您的零钱和发票，请问有集点卡吗？谢谢。”
　明明是繁忙时间，却一直等不到人来支援。一旁的自动门又开又关人进人出播放著听到
厌烦的音乐，无视队列中的大婶朝自己咆啸，林明聪努力为顾客结帐。并非他对工作有什
么神圣的使命感或热爱，单纯只是觉得疲倦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横──波、波、波、波……
“掰掰──”
“啊妳男朋友今天没来接妳喔？”
“对啊。”
　一个结帐式微笑。
“掰掰，骑慢一点喔──”
　下班。挂上微笑和唯一的女同事说声再见，望着她骑车离去，坐在发动后的机车上点上
一根烟吞云吐雾，这样伤身又花钱的事情，他自许为人生一大乐事。
　真是可悲，或许心底深处的哪个角落其实在这样自嘲著吧。
　两脚用力双手一推全身随车身往前，再两脚划呀划地退出停车格。朝马路中央以食指弹
断正在燃烧的部份，再弹了弹根部余下的灰与烟草后将烟头投入机车前置物处。
　打开大灯，回家。
　普通地大学毕业，普通地进入一家薪水还可以的公司，两三年后普通地跟学生时代的恋
人结婚，很合理的接着小孩出生。到底是去哪里补习才会教怎样度过这样的人生？
　停红灯，想想自己二十七岁了，还在对联康乐中心做计时人员、考虑了半天才花了钱，
结果连老婆都抽不到，到底还要不要再一单？上个月同学会的时候连那个以前大家老是笑
著叫他阿肥的同学也减重成功还交到女友。
　自己呢？
　绿灯──
　至少停车格不用抢，真是个小确幸。
　到家后停好了车，催促著疲惫的身躯走向家门。这是一栋五楼的公寓，附近是学校，是
专门出租给学生的。一个月只要四千却有七坪多，不但放的下一张双人床和书桌衣柜，有
独立卫浴，甚至进到房底打开落地窗还有个有对外窗的小阳台能晒衣服。当初租到的时候
真心觉得赚到了。
　插入钥匙转开锁，压下门把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鸡。
　一只鸡在半空中左右敞开鸡翅膀──当然翅膀上还有毛，缓缓的一边像很慢的陀螺自体
顺时钟旋转一边降落在他眼前。物理再烂的人也知道这不合物理定律，向气球一样轻飘飘
地，落地时还垫了一下脚尖──当然是鸡脚，然后昂起鸡头用浑圆的双眼看着林明聪──
翅膀还举著。只差没有声光效果而已。
　迅速地关上了门。他心想会不会是走错楼了，转头看向对面邻居家，门口确实放著每天
出门时见惯的植物盆栽以及停了一台公路车。说到底要是走错楼了根本钥匙也开不了门吧
！
　心中一边安慰著自己一定是过劳了，再一次打开房门。
　就像人类张开两手臂趴在墙上一样，只不过眼前的是一只鸡张开鸡翅膀趴在衣柜上，身
体向左倾斜，因为牠正举起右鸡脚尝试用鸡爪勾住轻钢架衣柜外层的不织布。
　啪当──
　对于关门声，鸡并没有理会。
　看着眼前的拙样，林明聪心想那这只鸡上一次到底是怎么上去的？仔细回想的话刚才进
门的时候牠的确是从衣柜上面跳下来的。
“啊是不会帮忙一下喔。”
　像是鹦鹉讲话，声音又没那么尖而且咬字清晰，又有着如稚儿学话般发出的可爱声音混
合著艺人澎ＸＸ学三太子起架的假音。
　不对──重点是鸡竟然会说话。
“三小──卡紧ㄟ啦！”
　收起鸡翅膀面对他，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照着做。
　双手轻轻地将鸡捧起，透过羽毛感觉的到体温，至少还是生物。放到稍比人高的衣橱上
后，牠挥挥翅膀示意要林明聪退后一点。
　跳了下来，跟刚才一样张开鸡翅膀自体顺时针旋转，然后落地。又重复了一次，林明聪
这次从头到尾看得很清楚，落地时鸡脚还有点内八。
　鸡收起翅膀抬头看了看他，转身迳自走向床边。林明聪随后跟进，在另一旁把椅子转了
个方向坐下来。
　忆起刚刚奇妙的种种事蹟，心里思考到底要不要把鸡赶出去。
　嗡嗡──
　手机振动，体力满了。林明聪脑子有些混乱，转了座椅并侧身从口袋掏出手机平放桌上
，姑且先点开游戏，在等待读取间，忍不住转身回望。鸡立正站好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
“你明天去把对联康乐中心的工作辞了。”
　鸡冷不防的突然出声。
“蛤？”
“我已经帮你在大甲找好了店面，明天辞职休息一天后，就去那里卖鸡排。”
“等……”
　并没有理会林明聪的打算，鸡带着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左右走来走去接着说。
“店名嘛……就叫做‘比鹦鹉螺大鸡排’好了！”
“等一下！我……”
　咖啦──
　房间门锁开了。
“啊！抱歉，人已经回来了吗？”
　啪当──
　马上又关上了门。
　是谁？怎么会有钥匙？
　叮咚──
　事出突然，林明聪虽然没有看到，不过从甜美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去开门啊。”
　鸡歪了歪头出声命令。
　他满腹狐疑地开了门。
　脸蛋、发型、身材、声音、气味，门后站的女孩跟林明聪想像的几乎一样，有过之而无
不及。矮半个头，两手手掌交叠身前提着袋子直直站着，这个姿势让女孩的胸部因双手更
加的集中在林明聪的面前，挤到他挤不出话来。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女孩微微向前倾身询问。
“啊……可……可以啊！请进！”
　女孩进入后转身将手上的袋子交给林明聪，两人的指尖交错，四周空气一阵清香。
“因为看你厕所的灯管坏了，所以我先帮你买回来了。”
“啊……这样啊……谢谢！”
　啪当──
　他边说边害躁著低着头朝女孩望去并带上门，一手拎着袋子另一手挠了挠后脑杓。同时
，鸡走近女孩，抬头并张开双翅示意，女孩将鸡捧了起来抱在胸口。
　网络上一堆哩哩抠抠阿里不达的也被叫做女神，什么是女神？眼前的这才是好吗！混乱
却又带着愤忾，林明聪在心中呐喊。视线移到女孩胸部……前面的鸡时，牠开口了。
“……男的……”
　像新人类一样，瞬间一道闪电从后脑划过。看着女孩胸前的鸡……鸡……鸡……鸡鸡…
…该不会……
“你在震惊什么？我是说我是男的，这个女孩是我的助手。”
　哪有人先从性别自我介绍的……不对不是人是鸡……这时候应该是……说公……的……
　碰──
　视线模糊身躯摇晃，大概是疲劳加上用脑过度，林明聪撞向衣柜坐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