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瘫的兹里锡睡得很沉，一觉睡到大中午。伦克一夜没睡，早早起床梳洗，早餐吃了
三颗甜甜圈，午餐给自己烤了两片昨晚没吃完的披萨。
　　兹里锡被烤披萨的香气给饿醒，迷迷糊糊走出房间，跟伦克打声招呼，便进浴室梳洗
。伦克又拿出两片披萨来烤，等他出来就能一起用午餐。
　　兹里锡刚出浴室，看见伦克站在面前，对他宣告，“我还是要去研究室。”
　　仿佛昨日再现。
　　兹里锡愣了半秒，退了一步，回浴室里头，甚至把浴室门给关上。
　　须臾，他再度打开浴室门。
　　“不管你要关在里面多久，我都不会改变主意。”伦克坚定地说。
　　执拗。
　　兹里锡叹口长气，走出浴室。正好听见烤箱的叮声，他笔直走到一旁的小厨房，将烤
好的披萨拿出来，端到客厅的桌上。
　　伦克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在兹里锡的命令下，把冰箱里的果汁拿出来，一块端上
桌。
　　兹里锡一手拿着披萨吃起，一手抓着手机开机，昨晚自救会的人打太多通游说电话来
，最后没得出一个好结果，他也嫌烦，便关了机。他一打开手机，刚有讯号，立刻响起叮
叮咚咚的提示声，收到好多封短信与留言。
　　大部分都是自救会的成员发过来，仅有少数几封是研究室的人来的通知。
　　他眉头微微靠拢，前面几封短信，他懒得打开，只看时间最近期的讯息。一封来自自
救会的会长，一封来自研究所的公关。研究所的公关通知兹里锡他们研究室的地址与适合
来访时间，自救会的会长则是告知兹里锡，明天他会亲自上门，游说伦克。
　　“待会可能有人要来。”
　　“谁？”
　　兹里锡才刚跟伦克提起，门铃就响了起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不，也不能说快，这
都日上三竿了。
　　兹里锡站起身，应答门口的对讲机，一开始还有些抗拒排斥，最后叹了口气，开了公
寓大门，请她自己上来。
　　自救会的会长非常年轻是一名三十七岁的未婚妇女，她自身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长年投入自救会的工作，气质介于威严与慈祥之间。兹里锡请她入内，她掐著中午的午餐
时间，带着自己亲手做的咸味派，给伦克他们加餐。
　　咸派散发出浓浓的牛肉与奶油香气，伦克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
　　“这位就是伦克吧？伦克，你好，我是兹里锡所在的自救会会长，你可以称呼我玛莉
。”玛莉将派放下，伸出手，想跟伦克握手。
　　伦克有点怕生，下意识地望向兹里锡，寻求他的意见。
　　兹里锡苦笑，“她来是想说服你去研究室。”
　　“帮助人们尽快理解怪病的情况，这件事至关重要，我本来就打算过来一趟，亲自谢
谢你的帮助。”玛莉和和气气地说，收回手，虽然没握到伦克的手，但她不介意这样的小
细节。
　　明明他还没告诉自救会的人，伦克已经答应要去研究室了，听玛莉这语气根本势在必
得，没有拒绝不去的选项。
　　兹里锡无奈，想来玛莉会长胸有成竹，他说什么也没用。人微言轻。
　　“我听说你从小村庄来，小村庄的情况听兹里锡提过，我们也损失了三位很好的志工
。我深感遗憾。”玛莉手贴到自己胸前，字句肺腑之言，她主动握住伦克的双手，真心诚
意恳求他，“我真的很感谢你能走出小村庄，为了更快找出怪病的解决办法来城市这一趟
。”
　　“玛莉，吃饭时间，先别谈这些了。让他好好用餐吧。”兹里锡边劝导，边移开玛莉
握住伦克的手。
　　“经过一晚的思考，你还是不赞同吗？”玛莉询问兹里锡，语气中略有些不能谅解。
她昨晚与兹里锡沟通的结果，可说是不欢而散，怕他干预阻扰。
　　“不管我同不同意，妳不会给我机会反对。再说，伦克执意要去研究室，尽管你们没
有一个人可以跟我保证不拿他的身体做实验，他还是坚持要去。”兹里锡微微不快，他只
是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个保证。
　　“他已经同意了？”玛莉惊讶，难掩喜色。
　　伦克点点头，“我要去。”
　　“很好、很好！”玛莉频频点头，越看伦克越满意，她一看就觉得伦克是个好孩子，
果然是个知晓大义的孩子。如此一来，她也省得游说的功夫，事情能顺利许多。
　　有了伦克的应许，玛莉心里有了盘算，也不咄咄逼人。她在单人座的沙发坐了下来，
偶尔问问伦克初次来到城市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时不时丢一个又一个问题，伦克开始吃不下咽，放下披萨，打算好好回答玛莉的问
题。
　　玛莉又客气地说，“你吃啊。边吃边回答我就可以了。昨晚睡得好吗？”
　　兹里锡轻咳一声，直言不讳，“玛莉，妳要不到楼下等我们，要不闭上嘴，让伦克跟
我好好吃饭。行吗？”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说话还真不客气。你以前可不会这样。”玛莉不满，瞪了兹里
锡一眼。
　　偏偏兹里锡不痛不痒，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好，我不说话。你们慢慢吃吧。”玛莉受到如此无礼的对待，尽管不满，她咬牙忍
了。看在伦克的面子上，她还想维持慈善和蔼的形象。
　　纵使如此，伦克也没了胃口，最后吃下一片披萨，没有再吃第二片。
　　兹里锡毫不客气把三片披萨都吃进肚子里，用餐完毕，收拾餐具，玛莉已经迫不及待
地站在大门前，无声催促他们赶紧出门。
　　“这么着急，难道妳约了时间？”兹里锡皱眉，玛莉的举动带点急迫性，他不赞同地
发问。
　　玛莉坦承，“是的，约了下午两点半。”
　　她早有预谋，即使是强迫，她也会把人带走。
　　兹里锡已经无话可说。
　　玛莉若不够强硬，恐怕也当不了自救会的会长。平时他们小成员跟会长的交集不会太
多，没能见识到会长的这一面。
　　三人一前一后出门，玛莉开了车来，停在公寓前的停车格。玛莉走得快，已经坐入驾
驶座，发动车子等他们上车。
　　片刻不停留，火燎火燎地往实验室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车多拥挤，行人多，灯号也多。
　　玛莉频频看着手表，心情难掩急躁。
　　时间是下午一点五十分，再这样下去，他们大概会迟到二十分钟左右。
　　“该死的红绿灯。”玛莉咒骂，眼前的灯号偏偏在她要行驶的时候转红，她不得不停
下车，等候行人通行。她的手机这时候响起。
　　玛莉的手机搁置在车附设的手机座，通话可以接进车内的喇叭。她行事坦荡，没有遮
掩，直接在车内通话。
　　“你好我这里是……”对方正式介绍研究所的全名，接着询问她，“玛莉小姐妳好，
我想跟妳确认，妳在下午两点半有预约。”
　　“是的，我正在赶往研究所的途中。我这边有点塞车，可能会迟到二十分钟。”
　　“没问题。另外可能要麻烦你们自备口罩，以策安全。”对方和气叮咛。
　　实则是忌惮他们之中可能有人带有感染源，特别是从小村庄出来的伦克与兹里锡。
　　玛莉连番答应后，与对方结束通话。
　　“她不说，我差点忘了。兹里锡你那边的抽屉有一盒口罩，拿三个出来，我们一人一
个。”玛莉让兹里锡拿出口罩。
　　兹里锡打开抽屉，抽出三张口罩，其中两个递给玛莉与伦克。
　　伦克接下，却没有戴上的欲望。
　　“戴吧。城市可不比小村庄，你不防病毒，也能防污烟瘴气。”玛莉劝说。
　　兹里锡点点头，觉得玛莉说的对。他自己也带上了。
　　伦克半推半就，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