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上一回：#1XimFN3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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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卡迈．波西可（七）世纪审判（上）
1986年9月18日，轰动全美的“黑手党委员会”诉讼案正式开庭。被告是包含吉诺维斯家
族、卢切斯家族和科隆博家族的三位老大在内，一共9名黑手党高阶成员。
光是被告的阵容已足令这个案件备受瞩目，而更具戏剧性的，是被告之一，科隆博家族老
大卡迈．波西可决定亲身为自己辩护。他站到了陪审团面前，为自己接下来的辩护做开庭
陈述。
波西可手中拿着黄色的速记本，坦言自己有些紧张，但清楚流畅地向陪审团表达了他的论
点。他告诉陪审团，即将为本案作证的证人，除了FBI以外，还有“另外一种证人，他们
曾经犯过谋杀、勒索、贿赂，任何一种你想得到的犯罪行为；那些用毒品毒害这座城市的
毒贩。”
“这些证人会站在这里，告诉你他们已经改过自新，说他们讲的句句都是实话，想要让你
相信他们。你看看他们，在他们说话时看着他们，不只看他们说话的内容，还有他们的语
气神态；看他们有多么胆大无耻。他们之所以敢在这边大言不惭，是因为和这些人（检方
）有着协议。”
波西可表示，污点证人们都与政府做了交易换取金钱或是获得减刑，“我如果给证人钱就
是非法，他们（检方）这么做却是合法。他们可以这么做。我不能够叫一个在坐牢的人出
来为我作证，告诉他我会让他重获自由。我办不到。但是他们可以，政府可以，而且他们
真的这么做了。他们才是有权有势的人，而不是我，不是坐在这边的这些被告。”他预告
证人们将表现得“什么都不记得，但如果你拿照片给他们看，却突然又都记得了。他们连
午餐吃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好几年前的事”，暗示他们受到检方操控。
“（负责本案诉讼的检察官）谢尔托夫先生说黑手党只在乎赚钱。政府想让你们相信，钱
往上缴给委员会，而命令则向下传达。我真好奇那些钱到了哪里去。你们不会看到我有收
到钱，他们不能这样光凭八卦传闻就来审判我。你们不会听到拉夫．斯科波提过我的名字
。”
时任美国联邦检察官的鲁道夫．朱利安尼（后）以及隶属朱利安尼办公室的检察官麦可．
谢尔托夫（左前一）：
https://imgur.com/DBoRN0I
波西可更进一步表示政府试图运用贴标签的方式影响审判，称出来作证的FBI探员，“他
们会说自己是联邦调查局组织犯罪侦察小组的特别探员。你看，又是标签，‘特别’的标
签。特别探员，他们每一个都是特别探员。他们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有动机，拿
钱做事。只因为他们说自己是某个组织犯罪侦察小组的特别探员，不代表他们就格外真诚
，或是格外诚实。”
他否认自己在狱中对杰纳罗．兰杰洛下达命令，“坐在（被告席）那边的人都是独立的个
体。我没有对杰瑞．连恩（杰纳罗．兰杰洛的暱称）下任何命令，我想杰瑞．连恩是个成
熟的大人了，他能自己照顾自己。”
杰纳罗．兰杰洛（中）是波西可的邻居和童年好友，从小就很崇拜波西可，长大后成为了
他的左右手：
https://imgur.com/S3Ztgln
波西可平时说话除了有着厚重的布鲁克林口音，还存在着文法错误。但在他的开庭陈述中
，谢尔托夫发现这位黑道老大出乎意料地口才便给，言词犀利，逻辑清晰。
尽管如此，谢尔托夫并不是非常担心。针对这个案子，FBI蒐集的证据相当齐全，证据会
说话。
审判的第一天，检方播放了卢切斯家族老大“闪案东尼”柯拉洛与亲信司机萨尔瓦托雷．
艾维利诺的窃听录音。他们提到了家族内的一些成员在未经委员会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贩
毒。艾维利诺向柯拉洛请示该如何处理，而柯拉洛的回答是，“我们得杀了他们。”
隔周的庭审上，曾为克里夫兰黑手党二老板的安杰洛．洛纳多被检方传唤出庭作证。他指
认了“胖东尼”萨莱诺是吉诺维斯家族的老大，并指称全美国的黑手党都受黑手党委员会
统治，而这个委员会是由纽约的五大家族──吉诺维斯、甘比诺、博南诺、卢切斯和科隆
博──所组成。
安杰洛．洛纳多：
https://imgur.com/jzpSni9
洛纳多也供称，一个克里夫兰的黑道老大告诉他，在费城黑手党老大安杰洛．布鲁诺因为
家族内部利益分配问题而遭到手下杀害后，黑手党委员会下令处死谋杀布鲁诺的凶手，因
为这些人没取得他们的允许就杀害老大。
当被问到为何出庭作证，洛纳多承认自己因为毒品交易案被判刑103年，为了换取减刑而
同意与政府合作。
在交互诘问时，为自己辩护的波西可上前询问他，“洛纳多先生，我叫卡迈．波西可。你
之前没见过我，对吗？”
“没有。”洛纳多坦率地回答。
波西可继续询问了毒品交易案的事，洛纳多为自己喊冤，说是手下作证撒谎诬陷他，才导
致身陷牢狱之灾，“我是无辜的。”
“我懂，”波西可用感同身受的语气说道，“但为什么政府说你涉案呢？你被指控的罪名
难道不该是你实际有做的事吗？”
“我是无辜的。”
波西可提起洛纳多因为毒品案件被判终身监禁，不得假释，“你是说，自己在这个案子中
是无辜的囉？”
“我确实是无辜的！”洛纳多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你找到了其他方法离开监狱，不是吗？”
“是的，和政府合作。”
波西可立刻抓住机会，“你决定和政府合作，这就是你脱离监狱的办法？像别人对你做的
一样，出来作证？”
“没错。”洛纳多回答。
波西可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地回到了座位上。接续诘问的是胖东尼的律师安东尼
．卡迪那，他采取同样的策略，攻击证人的可信度，并且提问更加直接。
“黑手党委员会”案的被告之一，吉诺维斯家族老大“胖东尼”安东尼．萨莱诺。他在法
庭上不断吃著糖果，还抱怨法院提供的午餐三明治是冷的：
https://imgur.com/BRYCHWa
卡迪那质疑，洛纳多曾不只一次违背自己在法庭上的宣示，“伪证罪对您来说并不陌生，
不是吗？”
洛纳多回避了这个问题，“此时此刻，我说的都是实话。”
卡迪那引导性地问道，“你感到自己若继续待在狱中，会死在那里，对吗？”
“对。”洛纳多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注意到这是暗示他可能会为了离开监狱而不择手段。
卡迪那继续问他，是否会指证自己的兄弟。
洛纳多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回答，“我想我会。”并承认希望出庭作证能为自己换来
假释。
周复一周，审判持续进行着。期间，因拍摄《教父》而与波西可结识的詹姆斯．肯恩来到
了法庭上旁听审判。肯恩和波西可亲暱地打招呼，亲吻了他的双颊；并声称自己是波西可
表弟安德鲁．罗素的多年至交。法警立刻递了张传票给他。
一如所卡迈．波西可声称的，他的身影和声音确实没有出现在检方出示的跟监照片和监听
录音里，然而他的名字时常在对话中被提起，人们谈起他时语带尊敬，显示他是名黑道上
的大人物。检方并传唤了为科隆博家族收高利贷的乔．坎达卢波波出庭，他作证说就在乔
瑟夫．科隆博遭到枪击之后，他和科隆博家族的其他成员都知道波西可成为了家族中的领
导者。
“黑手党委员会”案的重要证人之一乔瑟夫．坎达卢波（左）：
https://imgur.com/Vua336E
坎达卢波供称他帮乔瑟夫．科隆博在纽约的一间房地产公司取得了一个假职位，而科隆博
利用这间公司掩护自己的犯罪行为。他之所以会知道波西可是科隆博家族中的重要人物，
正是因为在房地产公司里见过他和科隆博一起吃饭开会。
波西可发现了其中的荒谬。坎达卢波和自己根本不熟，凭什么在那边信誓旦旦地作证指认
他？
“坎达卢波先生，”波西可诘问道，“你在公开场所中见过我。那是个公开场所，不是吗
？不是餐厅包厢，而是科隆博先生工作的办公室，有着大片的透明玻璃，对吗？”
“对。”坎达卢波回答。
“而我进去和科隆博先生说话？”
“对。”
“那你知道我和他说些什么吗？”
“不知道。”
“向大家描述一下你和我的关系。”
“是某个特定时期，还是这么多年来？”
“在当时，还有此后任何时期。”
“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打招呼、握手，和说再见。没有什么正式的社交活动。”
波西可继续问坎达卢波，是否有和自己有密切往来，或者一起从事非法活动。
“没有。”
“所以你在这个法庭上所说关于我的一切，都是听说来的囉？”
“对。”坎达卢波承认。
波西可转而询问坎达卢波与政府合作的事，坎达卢波承认早在1939年，自己就和美国政府
合作过。波西可指出，坎达卢波曾在1969年因为伪证罪被逮捕，后来又在1971年因为伪造
文件申请贷款被逮捕过，但都没有被判刑。
“是否有可能，你之所以不用为窃盗、抢劫而去坐牢，是因为你和政府之间做了协议呢？
”
“是。”
“你在1973年到78年期间，提供情报给政府，获得了多少钱？”
“大约2万4,000美元（约当今新台币300万元）。”
波西可表现出吃惊的模样，看向陪审团，确认他们都有听到坎达卢波的话。随着波西可继
续诘问下去，坎达卢波承认自己多年来一直都在当抓耙仔，直到身分曝光，为了避免杀身
之祸，于是加入证人保护计画。他也承认，政府付给他作证的金额多寡，与情报的重要性
有关。
到此为止，波西可都表现得相当好，他证明了坎达卢波的证词仅仅来自传言，并且很可能
为了脱罪和钱作出伪证。但他决定乘胜追击，继续追问坎达卢波关于欠自己哥哥阿方索．
波西可钱不还而遭殴打的事，想要强调坎达卢波是心存报复才出来作证。
或许在他心目中，认为债务人欠债不还被打很正常。几乎一生都是黑道的波西可，没发现
这对一般民众而言，并不是一件在道德上理所当然的事；更何况阿方索是放高利贷（阿方
索．波西可在1980年5月因为放高利贷暴力讨债被判处重刑，随即弃保潜逃，当时仍被追
捕中）。
坎达卢波是科隆博家族的外围成员，很清楚波西可的身分地位；被自己的老大讯问并不好
受，即使是在法庭上。当波西可诘问完毕，坎达卢波的表情如释重负。对他来说，最难熬
的部分结束了。
（本篇较长，故拆为两次张贴，明日续贴后半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