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1WVjOfLD (Gossiping)这篇文章中，提到过保罗．利卡在艾尔．卡彭入狱后大量
吸收了芝加哥恶名昭彰的青少年帮派42人帮的成员，其中山姆．巴塔利亚在山姆．吉安加
纳被放逐到墨西哥后，曾短暂地当上了集团老大。
山姆．巴塔利亚的哥哥保罗．巴塔利亚是42人帮的创帮领袖。保罗本来是芝加哥黑道份子
加纳兄弟（他们是西西里裔的6兄弟，本来和托利欧-卡彭的南边帮结盟，一起对抗北边的
爱尔兰帮，却因利益不合而反目。夹在南北两帮势力中间的他们很快就在1925年覆灭）的
手下，在加纳帮覆灭后，保罗自组了42人帮。
这个青少年帮派简直像是芝加哥犯罪集团的人才培训所，许多成员后来都加入了后者，并
在50、60年代成为集团的中流砥柱。保罗后来成为卡彭帮的外围，帮忙经营地下赌场，却
耍小聪明，与其他帮派内神通外鬼，担任抢劫的内应。在接连发生几次类似的抢案后，卡
彭帮发现了这件事，当时的老大法兰克．尼提命令手下将其杀害。
山姆．巴塔利亚的弟弟法兰克，则是之前介绍42人帮时提到的，在抢劫时枪杀孕妇的那个
。受害者原先就育有4名子女，在遇到法兰克抢劫时因拒绝交出钱包并且抵抗，他竟朝对方
头部开枪，造成一尸两命。
山姆．巴塔利亚绰号“牙此(Teets)”（其实就是“牙齿”<Teeth >，但他发音不标准都
讲成“牙此”)，因为他本来从事窃盗和暴力讨债的工作，某次虐打高利贷的债务人时，
一个同伴看不去，质疑他太过粗暴。巴塔利亚愤怒地向对方吼道，“闭嘴！不然我打掉你
的牙此！”——这成为了他绰号的由来。
而他正是之前提到的，曾经抢劫芝加哥市长夫人的那名42人帮成员。
1930年10月6日，芝加哥市长威廉．汤普森的妻子穿着昂贵的华服和珠宝，与姊妹一起去
看表演，一名警员担任两人的随扈和司机。稍晚，当随扈载着市长夫人回到她所居住的公
寓大楼（夫妇两人当时分居，因此她没住在市长官邸），把车停好扶她下车时，一辆轿车
上冲下来三名持枪男子，攻击了他。其中一人把随扈压在地上，用枪抵着他的头；另外两
人持枪威胁汤普森夫人进到旁边的大楼中，并用枪指着她的头，要求她把身上值钱的物品
都交出来，总计抢走了价值15,500美元（将近当今新台币1,000万）的珠宝首饰。抢匪们
还夺走她随扈的配枪与警徽。
汤普森夫人惊吓过度，昏倒在地，两名大楼住户发现了她，搀扶她回到住处。隔天，愤怒
的市长叫来了警察局长，要求警方尽速采取行动。警方请汤普森夫人描述抢匪的模样，她
形容其中一人是个棕发蓝眼，健壮英俊的年轻人，他们立刻明白到那是42人帮的山姆．巴
塔利亚，很快就把他和同伙逮捕到案。
年轻时的山姆．巴塔利亚：
https://imgur.com/4PecjKf
同月，抢劫案开庭。汤普森夫人由于精神状态不佳，不愿出庭作证；而她的随扈也因为一
开始曾经说不确定抢匪是否是巴塔利亚，被巴塔利亚的律师质疑是受到破案压力而改变证
词。律师也说巴塔利亚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说他当时正在看电影，还声称可以找来半
打的证人作证。因为找不到物证，又缺乏有力的人证，巴塔利亚最后被判无罪。
同年11月29日，刚从抢劫案的诉讼脱身不久的巴塔利亚，又伙同几个朋友抢劫一场本地商
人所举办的高额扑克牌联谊赛，担任逃逸时的车手。由于警方已经事先接获线报，埋伏在
会场中，当抢匪闯入时，双方立刻爆发枪战，一名赌客不幸遭流弹击中而丧生。原本在外
面等候的巴塔利亚一阵慌乱，开车逃逸时撞进了一个店面，立刻弃车逃跑。其他4名同伙
当场被捕，他在几天后同样被逮捕。
因案被羁押可能救了巴塔利亚一命，因为当时一些42人帮的骨干成员接连被杀，包含巴塔
利亚的堂兄弟安吉。没有人知道确切的原因，可能是其他帮派寻仇，可能是因为金钱纠纷
，也有传言说因为市长夫人的抢案，艾尔．卡彭受到汤普森市长的压力，在解决这些街头
帮派──汤普森与卡彭帮沆灿一气，任期内治安败坏，为人所诟病。市长夫人的抢案发生
后，他的政敌马上就拿这点大作文章，抨击芝加哥警局贪腐无能。隔年就是市长选举，对
汤普森来说，这对他寻求连任十分不利。
由于缺乏巴塔利亚涉及扑克牌局的抢案的直接证据，他后来获判无罪，并和哥哥保罗躲了
起来避风头。在1931年，卡彭因为逃漏税案官司缠身、汤普森竞选连任失败后，巴塔利亚
又故态复萌，和两个朋友在除夕当天抢劫一家咖啡厅──咖啡厅只是幌子，该店其实是一
间私酒酒吧。两名警察当时正在店内休息喝酒，见到这三个持枪抢匪，立刻掏枪表明身分
，喝令他们丢下武器。结果巴塔利亚竟然对警察连开好几枪，打中其中一人的腹部，和另
一人的腿，随后与同伙逃逸。他们不久后被捕。
先是抢劫市长夫人，现在又对警察开枪，巴塔利亚这种近乎挑衅芝加哥的警、政界的行为
让他看起来麻烦大了。但巴塔利亚为自己聘请了好律师，让爱德华．金恩和西德尼．科萨
克为他辩护；后者后来成为著名的黑帮律师，并且因为与芝加哥犯罪集团关系深厚而被
FBI称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律师”。在律师的舌灿莲花（外加台面下的金钱运作）之下
，巴塔利亚的罪名由杀人未遂变成了持械攻击，判刑1年。他在监狱中和同是42人帮成员
的马歇尔．卡法诺成为了狱友，两人变得相当熟稔，出狱后常一起搭档犯案。
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即将来到。1932年5月，艾尔．卡彭因逃税案判刑入狱，他的表哥法
兰克．尼提成为了卡彭帮的新老大，但大权实际上掌握在二老板保罗．利卡手里。利卡是
这群原先被卡彭所厌恶的42人帮得以加入芝加哥犯罪集团的关键人物，不过这个主意据说
一开始是他的副手“小纽约”路易斯．坎帕格纳提出来的。利卡从泰勒街发迹，熟悉这些
42人帮的成员们，他们也听说过他的名号并且十分仰慕他，本身就有地缘优势；后来陆续
吸收了许多42人帮成员入帮，为己所用。
出狱后的巴塔利亚依然犯罪不断。1934年10月底，他结了婚；妻子安洁拉是个传统的西西
里女人，对于丈夫工作上的事一概不过问。
约莫在1930年代中后期，山姆．吉安加纳为了第一个正式加入芝加哥犯罪集团的前42人帮
成员，其他人如路易斯．法拉图、山姆．巴塔利亚等之后也都陆陆续续加入。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期，法拉图介绍了他从纽约来的表弟菲尔．阿德里西奥，与巴塔利亚
、卡法诺等人认识。这些人全都在吉安加纳底下做事，跟着他一步步往上爬。
此时巴塔利亚开始涉足博弈业，并带上了好朋友卡法诺，两人一起经营一间大型的地下赌
场。他们两个也成为了谋杀拍档，通常由巴塔利亚计画，卡法诺执行。
卡法诺是个凶残的杀手，有许多出名的血腥事蹟。其中一件就是在芝加哥犯罪集团高层因
为勒索好莱坞片厂一案遭起诉时，凌虐杀死了一位俱乐部的掷骰女郎艾丝特菈．凯莉。
凯莉是芝加哥犯罪集团派去好莱坞监督威利．比欧夫和乔治．布朗的尼克．西切拉名下一
间俱乐部的员工，同时也是他的情妇。这间俱乐部同时也是地下赌场，而凯莉非常擅长一
种名为二十六的掷骰子游戏，以及如何迷惑男人。西切拉曾吹嘘说，凯莉曾让一个到俱乐
部赌博的石油大亨一晚输掉上万美元（约合现今新台币500~600万），对方还笑咪咪地说
会再来光顾看她。由于凯莉的美貌和在赌博上的天分，西切拉非常喜爱她，送了许多珠宝
、礼物给她，还让她帮忙管理自己的博弈事业以及保管金钱。
艾丝特菈．凯莉。她幼年丧父，成长过程贫苦，和西切拉交往之后过著奢侈的生活，被报
章媒体称为“夜店的灰姑娘”：
https://imgur.com/IK8hWk7
1940年代初，威利．比欧夫和乔治．布朗因为勒索好莱坞制片厂而遭到起诉。凯莉的男友
西切拉也涉及其中，并在1942年遭到判刑6年。FBI知道这些人都是小角色，劝说他们担任
污点证人，供出幕后的那些黑道大哥。同时，对西切拉许多犯罪活动都知情的凯莉，害怕
芝加哥犯罪集团会对自己不利，染了头发，搬离原本的住处，躲了起来。
1943年2月2日，凯莉的室友外出不在，而她在下午1点多时，打了电话和表妹菲碧聊天。
两人聊到一半，电铃响了，凯莉养的狗也开始吠叫。凯莉告诉表妹，“门铃响了，我要挂
了，过一个小时再打给我吧。”
访客显然是凯莉认识的人，因为后来警方在命案现场并没有看到遭闯入的迹象。
她还到厨房拿了两个杯子，泡可可亚给自己和这位访客喝。正当她在冲泡第一杯可可亚时
，对方攻击了她。
下午2点半，表妹打电话给凯莉，没有人接听；而邻居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从公寓的
防火梯离开。
下午3点，浓烟与火焰从凯莉的公寓窜出，当消防员破门而入，他们发现的是凯莉被绑在
椅子上、遭人纵火的尸体。凯莉在生前遭到人绑在椅子上，对方用擀面棒殴打她、用熨斗
烫她、用冰锥刺她、用破掉的酒瓶性侵她，最后泼汽油放火将她活活烧死。
歹徒的动机显然不是谋财，因为凯莉屋内价值2,500美元（约合当今新台币115万元）的珠
宝，以及她保险箱里的2,000美元（约当今新台币92万6千元），全都丝毫未动。
到底艾丝特菈．凯莉为何会遭到杀害？有人说，是因为当时西切拉正因勒索案遭到调查，
美国政府打算传唤凯莉作证，而西切拉的朋友认为她出卖了西切拉。
也有人认为，西切拉从好莱坞勒索案中A走了一部份所得，交给自己的情妇凯莉帮忙保管
，凶手是想逼问钱的去处。
还有许多人认为，这是要给西切拉一个警告。当时在牢中的西切拉原本答应FBI担任污点
证人，好换取减刑；凯莉死后，他立刻闭紧了嘴巴。“像电灯被切掉开关一般。”检察
官如此形容。
然而凯莉的惨死在其他两人身上收到了截然相反效果，威利．比欧夫害怕自己的妻儿同样
遭到不测，变得非常愤怒，“当我们坐牢的时候，他们正在外面杀害我们的家人啊！”他
同意与FBI合作，作证指认涉案的芝加哥犯罪集团高层，“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都告诉
你们！”乔治．布朗也同意作证，但透露得比较少。
最终包含法兰克．尼提、保罗．利卡和小纽约在内的一众集团高层，全都因为他们的证词
遭到起诉。尼提自杀，其他人则遭判刑入狱。
（写完之后发现太长，得分篇连载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