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 Netflix新剧《太阳召唤》，我没看过小说就直接看剧了，对它用视觉设计架构起的世界观一见倾心！对它独树一格的华裔女主角与多种族呈现也感到一阵温暖的诚意：它是充满文化符号、也充满现世国家与文明的指涉，但有去认识多种文化体察他们各自不同的人生。看一看卡司，好像都是多元族群的新世代英国演员，大家操著稍微淡化一点点的英国腔，在奇幻世界里把族群高墙做模糊；看一看场景，都是匈牙利古城教堂与巴洛克城堡、甚至“小宫殿”显然就是布达城堡、那马札尔历史文化“东西方交会”的潜力有好好运用；最后看服装，很明显是彪悍的俄罗斯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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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巴洛克城堡、配上俄罗斯军装与毛帽、以及贵族宫廷里和西欧不相上下的华丽风格，怎么看都不禁令我联想到 18 世纪彼得大帝开启的“俄罗斯帝国”时期！那么同时代俄罗斯周边的各个文明，本剧又会创造什么虚构国家、以什么手法影射呈现呢？虽然这一想下去就不免打开了“脑补”的禁忌大门，但这样看文化与风情来推敲一下也挺有趣的，于是我上网下载了地图来看看，顿时觉得此剧简直像是 YA 版或少女漫画版的 GOT！这世界还挺博大精深、也隐然有其独特的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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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主要舞台 Ravka是个被“影渊”一分为二的国家。它本身的服仪与文化都像是18世纪的俄罗斯、甚至它的国家元首名称就叫“沙皇”"Tsar"！但“一分为二”所指涉的分裂，我觉得比较像是俄罗斯自己在意识上分为东方和西方两半：东方的住在冻土过著传统草原牧民剽悍生活经营著帝国、西方的比较向往西方航海与自由文化；在本剧的 Ravka，则是西方蠢蠢欲动想独立、东方则要努力维系国家统一。本剧这种一个国家东西两边的格局，有没有“莫斯科 vs 圣彼得堡”的影子？抑或是“俄罗斯 vs 波海三小国”的统独风云？都很难说、但联想起来都挺有意思。
二、故事尚未多提的高山天险国家 Shu Han，发音为“蜀汉”，就像是俄罗斯南方的“中国”，在本剧 Ravka剑拔弩张的世界观中，虽然尚未和 Shu Han有啥具体冲突，但显然也是把这南方国家视为敌国的。从这里边界小村 Keramzin 来的女主角 Alina，面相明显跟 Ravka人长得大不同、甚至也常光看外表就受到敌意与歧视。但，本剧一堆超能者 Grisha 在 Ravka走动之外，传说中“召唤太阳”的力量，竟来自意想不到的南方 Shu Han子弟？可惜第一季除了有让混了 Shu Han血统的女主角登场、也有用回忆戏描绘一下边界小村外，基本还没多谈这国家。
三、北方冰雪国度 Fjerda ，就像与俄在北接壤的北欧基督教国家？他们信仰虔诚观念保守身段直挺挺，两性观念很落后、敌我壁垒很分明，也对本剧 Grisha 这种魔法社群仍有妖魔化的“猎巫”狂热。现世历史上，猎巫行为差不多到 18 世纪才结束，但其中文化较多元开放而宗教色彩较低的商贸国家大多在 17 世纪末已渐停止、商贸较低宗教仍重的国家则还要晚些。也许，本剧一个 Grisha 社群面对许多不同的文明、就在描摹 18 世纪同一个女巫现象在不同文化中受到的不同看待？本剧支线中的 Nina & Matthias虐恋线，就在介绍 Fjerda 的人民与文化观念。
四、航海国家 Kerch、有个大港叫 Ketterdam，令人联想荷兰阿姆斯特丹与鹿特丹！再延伸一点联想，是否还一体指涉 18 世纪时已让大航海文化深植两百年的西欧南欧等众多殖民贸易国家？在这里宗教已不那么重要，反而世俗务实的商贸赚钱、结党营私、偷拐抢骗、奋斗翻身才是真议题。Kerch 这里好像一般民众已见多识广并不太在意 Grisha 、但也有商人知道 Grisha 力量而要取得供己用，结果主角一行半信半疑出发寻找终亲眼见到 Grisha 神蹟、并经历一场信与不信的辩论？本剧少年帮派三人组 Kaz, Inej & Jesper 就来介绍 Kerch的商贸国家世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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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本剧核心的 Grisha 社群又指涉什么？他们像是女巫一般的超能者，会运用很多常人不懂的“小科学”small science 解决各种生活疑难。他们在西北方寒冷保守的 Fjerdan受到歧视甚至猎杀、在西南方务实商贸的 Kerch不被当一回事、在遥远东南方的 Shu Han怎么被看待我们尚不知、但在东方 Ravka竟受到国家重用甚至奉为“圣徒”？看看本剧 EP7的反派起源戏，我们大概知道 Ravka过去也是猎巫猎很大、这才激起反派以仇恨愤懑制造了“影渊”Shadow Fold ；结果这位过去可怜被压迫的 Grisha 领袖、活得够久光荣回归竟成立国王倚仗的 Grisha 军团！
六、如此一来，“影渊”Shadow Fold 放在现世能指涉什么，更令人玩味。放在本剧剧情中写实说来，首先主角们所在的 East Ravka 因地理限制与列强环伺、不得不走“影渊”这块黑暗未知充满危险的陆路去西边，要透过影渊两端的 Kribirsk 与 Novo-Kribirsk取得 West Ravka 的商贸货品；久而久之影渊也造成了西边商贸东边军国的文化差异、令 Ravka西边分离主义势力更蠢蠢欲动，而 E01开场女主角也直言“好想穿越这片黑暗、到那自由的国度”... 也许可以说，影渊不但是实体的陆路壁垒阻隔两边、更成了意识与文化的鸿沟、令两边渐行渐远！
七、说回 Grisha 这影射现世女巫的神秘族群，如何从本剧世界更古早的大猎巫时代、做到了如今在各个不同文化中各有不同处境的现状呢？也许关键还是这“影渊”的建立：制造了东西的壁垒、制造了文化的分化、制造了 Ravka南北受阻被孤立的剑拔弩张地势、抓准了 Ravka这沙皇国家的危机意识、给 Grisha 这四处受迫的超能力族群一个有勇武之地而可受庇护的空间。于是 Grisha 成为了沙皇国 Ravka独尊的上宾、这里毫无保守的宗教芥蒂而只有大国霸权的军事务实... 回想起 18 世纪以降的欧洲历史，谁会在迷信猎巫与科学务实之外独树一格重用魔法呢？
八、好像就是沙俄！尤其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宠信的“拉斯普丁”Grigori Rasputin，听说本剧故事的 "Grisha" 之名就取自于他名字的 "Grigori"？当然拉斯普丁一介江湖术士骗吃骗喝、他本人的故事和本剧 Grisha 魔法社群八竿子打不著，但本剧 Ravka沙皇与皇后积弱不振把国家大权交给反派令他坐大、是否也呼应这段沙俄皇室迷信神秘主义的历史？只可惜，本剧反派不是神棍而是处心积虑来复仇：我过去被人类猎巫、我就来造“影渊”分化人类、塑造对立恐惧与剑拔弩张、见缝插针让 Grisha 掌权、最后甚至要放大影渊吞噬多国制造恐怖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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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念及此，我对本剧基于巴洛克建筑与猎巫末期两个线索做出的“影射18世纪”之假设、好像也可以往后修正到 19 世纪甚至 20 世纪初？尤其看看本剧的军装与机械设计、尤其 Jesper 的左轮手枪与 Mal一行三人遇上的转轮机枪，那恐怕都比较像欧洲各国穷兵黩武战云密布的 19 世纪末、“战云密布”的国家主义壁垒分明更像 20 世纪初一战前夕？放进这出 YA 剧的少年冒险主题看，好像不外就是多族群少年们努力超越壁垒学习携手的故事：
反派 The Darkling ，他自己身为异种受人类迫害，就用影渊分化人类加倍奉还；
商港黑帮 Kaz，自己在黑帮商场受压迫，却不管接案翻身会伤害到谁，需要思考；
黑帮少年 Jesper & Inej，从弱肉强食自力更生，能相信有“圣徒”普照众人吗？
猎巫男 Mattias，受北国文化薰陶仇恨女巫，能接受女巫不过就是异文化女性吗？
破心者 Nina 身为 Grisha ，自认自由有爱无壁垒，能认清自己组织壁垒分明吗？
风术士 Zoya 处处争风吃醋要男人选边，能意识到自己异乡家人也被选边排除吗？
男主角 Mal一直对 Grisha 趾高气昂愤愤不平，如今小女友成了 Grisha 怎么办？
女主角 Alina族裔身份一直被当异种受压迫，如今猎鹿增强能力不也在剥削异种？
Ravka 少年向往著 K'dam、K'dam 少年要前进 Ravka，素昧平生能够仗义结盟吗？
不知大家在这么多少年男女中、最喜欢哪一位或哪一组呢？我自己也默默试着排个名、赫然发现这名真难排、因为每个角色都很可爱！喜欢 Kaz年轻硬撑装老大罩大家的眉头深锁、喜欢 Jesper 玩世不恭搭配神枪的自恋、喜欢 Inej 看两个男生耍忧郁时挺身而出推一把、喜欢 Nina 一口英国腔摆阿姐身段挑弄小处男；喜欢 Mattias一身煞有其事准备吃鳖的荣誉感、甚至我还很喜欢 Zoya 一直当个女王蜂但大局当前仍做对的事；还有 Alina & Mal那明明生死相许还坚称纯友情的青梅竹马蜀汉风、以及为爱复仇不惜吞噬世界的 The Dark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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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穿了这还是很YA，但在YA界中有很难得的内敛韵味！使我一方面觉得看这出比看 GOT轻薄短小无负担、另一方面没有看一般“少年反乌托邦影剧”中二耍蠢的罪恶感，至于它广大多样的世界观、与其视觉呈现的制作设计，都呈现了在 Netflix少年奇幻剧中的脱颖而出的高质感。话说它诉求的少年携手四海一家之多元文化精神，在哪个时代哪个题材都值得强调；而它透过猎巫谈18世纪保守与自由世界之对比、也透过 Ravka影射19世纪俄罗斯神秘主义治国与穷兵黩武，这能进一步引申到20世纪初国族对立的一战前夕、与许多人都觉得与一战前夕越来越像的 2020s吗？
谈回本剧头尾呼应也贯串全剧的奇幻意象“影渊”与“太阳”、以及操弄他们的两位“闇影召唤者”与“太阳召唤者”，放在本剧与我们现世的国际政治上看来，是否前者诉求鬼影幢幢疑云重重、大家互相猜疑互设壁垒最有上下其手的空间，而后者诉求阳光普照驱除暗影一切谈清楚、大家开诚布公多边合作照应每个角落的需求？这样联想放在现实政治中恐怕也太天真了，不过 YA 剧毕竟就是要为 Young Adults 勾勒理想胜于黑暗写实嘛～ 推荐欣赏、期待下季，也希望 Netflix继续推出文化多样四海一家的各类型题材、更要继续发掘深藏不露的多元族群新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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