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唐门多事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小师妹顺利出嫁,你刻意不去知道她选了哪个夫婿。
四师兄给金乌上人逼得急,本不想用这招,但无奈之下还是当众让箧笥变形。
奇巧机关层出不穷,令人目不暇给,金乌上人还什么都搞不明白便败了。
四师兄有收到你托其他师弟传的话,没有受金乌的诈死奸计偷袭,
但却还是让金乌那厮给逃走,大师兄的仇无以得报。
剩余的崆峒门人面子挂不住,便悻悻然地离开了。
此战后江湖盛传,唐门虽已无高手,
机关毒计犹不可小觑,击败崆峒准掌派人仍不在话下,
即便毁誉参半,但名声总算是更响亮了些。
四师兄在江湖上的名声提升了,
但箧笥的秘密公开后他的生意也变得比以前淡。
你请他吃了一顿大餐,好不容易才换得他的原谅。
云裳的烧退了,但是身子又变得更差了。
比以前还要更常发烧,每次发烧症状都变得更严重;
就是不发烧的日子,小师妹出嫁后,也没人陪她一起胡闹。
几个月又过去了。
你不再负责唐门的杂役了,每天不是在药铺就是在炼丹房,医术已有大进,
不知不觉得到了医鬼的外号,名声渐响,亦光耀了唐门。
但你医术的进境虽快,却快不过云裳病情恶化的速度。
这段期间她已经从鬼门关前来回好几趟,
你开的药还是老样子什么都好但就是缺了最后的关键,
你绝望无助,每晚都在后山偷偷哭泣。
或许是在逃避也说不定,叶兄现在大多日子都不在山上了。
他说有你照顾云裳就可放心,到处远行去求医,
但寻到的每一个庸医都说,唐门医鬼治不好的病,他们也束手无策。
每次叶兄短暂回唐门,你都想叫他歇著。
你深怕叶兄会错过…错过……
你希望他能多陪陪云裳,但你也不过是医不好云裳的庸医一员,
虽然叶兄从未怪罪于你,你又怎开得了口相劝?
云裳又发烧了,这次烧了很久。
你焦头烂额,抛下一切事务,废寝忘食地事事亲力亲为照顾她,
就算好不容易手边没事,也是不停地在她的床边同意识蒙眬的她说话。
三师兄和师弟妹们担心你,怕内力散尽的你倒下,
屡屡欠你去歇著也不肯,说不过你便只得由着你。
这一天,云裳忽然变得很有精神,吵着要你带她去后山。
啊,原来是今天吗。
你曾梦见过这一幕,
你竭尽全力试图避免,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但终究还是走到了这里。
就算再不愿意,
你也无数次地在心里排演过今天的情景,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
你也曾经想过是不是不答应她,结果就会不一样;
但你还是答应她了,你虽害怕失去她,可你更怕失去她的笑容。
你揹著云裳往后山去,她简直轻得像羽毛。
“哥哥,我哥哥呢?”
“…他去求神医了,这次来的保证医术高明,等到他回来,妳的病就有治了。”
“我已经好了,不用吃药了。你还不如带我下山去玩。”
“……好啊。”
“哥哥,我就快要死…咦?你刚刚说好?”
“走,哥哥带你下山去玩。”
你假装没有听见那个字,若无其事地蹲下等她上马。
“…还是不要啦。今天天气看起来不好,你明天再带我下山吧。”
云裳靠着山壁坐了下来。
“哥哥,你可以抱抱裳儿吗?”
你对云裳反常的要求什么都没表示,
只是默默地坐到云裳旁边搂着她的肩膀,让她窝在你怀中。
“哥哥,明天下山,你要买好多好多的糕饼给我吃。”
“嗯。”
“我还要对和尚跟乞丐恶作剧,你可不许向我哥告状。”
“嗯。”
“不然干脆我们去找默铃吧,她一直不回来,怕是还认不得路。
我们去吓吓她,顺便接她回来。”
“嗯。”
“有哥哥陪着,就算路途很累、很冷,我也一点都不会害怕。”
“嗯。”
“哥哥。”
“嗯?”
“你在哭吗?”
“嗯。”
“谢谢你,哥哥。”
你低头,温柔地拨开云裳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深怕吵醒了她。
“妹,我才要谢谢妳,谢谢妳让我成为妳哥哥。”
你陪云裳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直至夕阳西沉。
来自遥远彼方的回忆化为回音,逐一在脑海中响起。
‘哥哥,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哥哥了。请务必好好地宠爱我。’
‘照顾妹妹,是作为一个兄长与生俱来的天职。’
‘我咬过你就切,那我把你全身上下咬过一遍,你干脆把自己凌迟好了!’
‘哥哥,谢谢你宠我,来世我作你亲妹报答。’
‘魂游故里芳盈袖,春啼晓,莫挽留。’
‘我赵活以性命担保,在叶兄寻得神医回来治病前,我绝不会让云裳死去。’
——惨了,叶兄会不会不原谅我啊,希望他念及旧情,下手不要太狠才好。
意识逐渐朦胧,你想不起来上次阖眼和进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在你的意识完全远去之前,刹那间忽然灵光一闪,
你终于想通了关键的最后一帖药是什么。
太好了,醒来后,就可以把云裳彻底治好了。
到时候等小师妹回娘家,再叫上叶兄,四个人一起下山去玩,
就跟从前一样,肯定会很开心的。
现在,就先安心地睡一觉吧。
“晚安,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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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青书:异人同梦
你与云裳相互依偎著一起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很沉。
你们作了同一个幸福的梦,两人脸上都挂著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