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四起〉
“别再浪费弹药了！”阿库拉厉声骂道。“手头上的弹药就已经不够了，你们以为爆
弹能阻止这个怪物吗？”
怀言者们停火，围在黑暗使徒四周形成一圈阵型，目光炯然望向卡尔塔─阿尔，寻求
著这名教团领袖的真知。他举起了献祭之刃，如同举起一面护盾一般，一屡屡烟雾般的异
能于是盘旋于掌上。
+ 它在东部藏室这里！+ 通讯器传出一声喊叫来自人在建物另一边的哈斯达。另一道
通讯传输在劈啪声中倏然中断，唯一剩下的，只有窒息的咯咯噪音。
队伍后方突然回响起爆弹枪的开火声，他们转身举起武器。
“谁在开火？”阿库拉问道。“因诸圣之名，给我回报！记住，你们可是怀言者军团的
战士！”
+ 有东西穿过了最前方的藏室。+ 戈亚─拉克的语速很快，但不是因为惊恐，而是因为
战斗兴奋剂的刺激。+ 我想牠在我们下── +
+ 戈亚─拉克刚刚被一片漆黑的暗沼吞噬了，司咏。我们正沿着南方的回廊撤退，+
接续著同袍的未竟之言，达里奥中士在急促的喘息之间简短地说道。+ 我们前方有东西。
牠渗进了南方建筑的走道里面，就像油液一样。我们会回头穿过戍卫区向北撤退。+
+ 奴隶们在攻── + 通讯器中传出阿莱卡尔绝望的喊叫，警告着他们有种新的危机
已然浮现。爆弹枪的开火声再度响起，回应而来的是一众沙哑的喊叫声。
“我认为这个恶魔并不如牠妄张虚示的那般强大，”阿库拉说道。“不然为什么牠一
次只攻击一个人？这类魔物变出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威胁到您的力量，使徒。”
“你有什么计画吗，司咏？”
“别用爆弹或刀锋来对付那些用信念便足以克服的存在，”副指挥官说道。“牠是个
恶魔，兄弟。您可以放逐牠，或是将牠束缚于您的意志之下，后者会是个更好的做好。然
后就可以让那些可悲的杂种自食恶果，他们竟敢妄图用那些毫无价值的残破祈祷来造成我
们的困扰。”
“使徒，教堂对我们来说并不安全，”伊赛卡许说道。他脱离的圆阵，朝着房间另一
侧的回廊走去。“就算那恶魔没有跟过来，奴隶们也会到此追杀我们。”
“你现在是建议我们逃离那群手无寸铁的渣滓？”阿库拉咆哮道！“我们不可能弃守
崇魔神殿。”
“千仞高塔亦可为亿万尘沙磨噬，”卡尔塔，阿尔说。
使用具备拘束力的仪式来奴役那个恶魔，这样的想法对使徒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但
此类仪式都需要相当时间进行前置准备。他也不像阿库拉那般轻视着眼前恶魔的力量，因
为他知道，各种强大的实体都正嫉妒著崇魔神殿，因为这座奇观建造的目的，正是为了纪
念他们的原体洛迦，这个众神最宠爱的儿子。敌对的恶魔王子只有发现针孔大的空档，就
能以此种方式发动攻击 ── 眼前的魔物可能超过他的既有知识所及，而无法为他所控
制。
使徒拔出了他的电浆手枪，他并不认为这东西能拿来对付那个正在追猎他们的魔影，
只是出于习惯使然。“吾等应让明晰的思维统御自己的心灵，并知晓何时该谦让于更睿智
的心魄。我们当下的人数并不足以镇压奴隶起事，也没有足够的知识来击败这个恶魔。我
们将撤退到传送门桥，并寻求启明者的协助。”
卡尔塔─阿尔透过通讯器发出命令，只是不知过程中剩下多少内容为军士所悉。依据
零碎的接触报告所称，那道魔影当下正游荡于东南部的房间与通道中，这正合黑暗使徒的
意。他的撤退路线设定朝北方而去，尽管鉴于恶魔此前具现于各处的速度，他们在行进过
程中不太可能全然不受袭扰。零星的枪火爆响自半建成的建筑群各处不断传出，警示著奴
隶们的叛乱正逐渐蔓延开来。
在黑暗使徒的带领下，怀言者们一路狂奔，直往北门而去。他们穿过了陈列著雕像的
大厅，这些雕像都尚未完工，然而原应在上头劳动的奴隶们却不见踪影。厅中的寂静暗藏
威胁，随着怀言者的涌入，这片寂静于是被各式声响所打破 ── 重靴的踏行声、远处的
叫唤声、爆弹枪回击的开火声，还有通讯器故障后所传出的嘶鸣，阵阵白噪取代了原先挑
动着卡尔塔─阿尔神经的滴答声。
怀言者们走进前厅，对面的门口随即涌入一大群奴隶。以往的他们是目光呆滞，如同
假人模型一般的存在，如今脸孔却因绝望的愤怒而扭曲。卡尔塔─阿尔满胸的沮丧溃然成
怒，在考虑任何后果之前，他的手指便扣下了电浆手枪的板机。能量球撞上了离黑暗使徒
最近的奴隶，将他的腹股到喉咙一带全烧成了灰烬，仍燃著焰火的残骸洒落在附近的奴隶
同伴身上。
“拳惩刃弑，皆杀无赦！”阿库拉咆哮道，随之冲进突然嚎叫起来的人群中。怀言者
撞向奴隶们，首先用装甲重靴踏扁了第一名奴隶，随后抓住第二名奴隶的喉咙，并将他的
头颅甩上墙壁。
其他人在指挥官身后迅速跟上，拳脚所及，血肉横飞，断骨裂髓。卡尔塔─阿尔手执
祭祀之刃往复斩刺，每一击都气喘吁息。随着受害者的生命力渗入那蚀刻着符文的刃体，
仪式匕首开始自内燃烧起光芒。每个逸脱亡驱的灵魂都增强著黑暗使徒的活力。他笑着穿
过人群，走入后方空荡的回廊。弟兄们周围堆起了凭墙层叠的的尸山，每具尸体都因超常
的打击而膨胀扭曲。
然而怀言者的欢悦自得只持续了片刻。一片阒暗的物质自前厅滚滚而来，所到之处，
奴隶们的四肢与他们呆滞的双眼皆不约而同地开始抽搐。暗霭降临于阿帕尔─阿夫身上，
黑雾中随即张开了数十张带着尖牙利齿的大嘴。怀言者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刺穿了脏腑
，随即被高高举在半空，陶瓷破片、碎骨，与鲜血自后方的背包中喷涌而出。板甲碎裂，
巨口用幻形的利牙咬入战士的身躯，扯断他的四肢，在他的血肉之上留下各种腥血淋漓的
创口。
战士痛苦的吼叫声在一秒之间覆蓋了卡尔塔─阿尔的整个通讯频道，直到他切断通讯
连结为止。阿库拉向恶魔扑砍而去，手中的链锯剑咆哮著噪响，但只见一条带刃的肢形倏
然伸出，瞬间便将其身首分离，迅捷之中几乎带有一丝轻蔑。
“跟上！”卡尔塔─阿尔喊道。黑暗使徒转过身去，再次跑了起来。他沿着北墙的窄
道一路向前狂奔，身后传来的是部下们雷鸣般的脚步声，动力装甲喘息著噪音，显然已经
被催到了极限。如果恶魔是在护守屏障内被召唤出来的，或许牠就无法通过结界，卡尔塔
─阿尔如此推断。
当然，出了结界就代表着，他们将会成为出没在该处，各种亚空间居民的猎物，但黑
暗使徒愿意冒着碰上其他未知魔物的风险，来逃离眼前这个确实存在的威胁。
卡尔塔─阿尔总算抵达一扇圆窗的前方，棱角分明的窗框之后将会安上某种八角星形
的金属制品。阿卡斯的通讯器传来一声湿漉的喉音，暗示着他已被那紧追在后的恶魔袭杀
了。黑暗使徒改变行径的方向，纵身跃上窗台，头也不回地冲进外头那片红润的暗翳之
中。一阵静电般的颤栗随之袭遍全身，这代表着他已穿过了护守屏障。
卡尔塔─阿尔没有回头，他的眼睛直盯着前方的拱形土丘，双足重踏于旷野之上，向
视线所往的方向狂奔而去。脚下的每一步都伴随着一种恐怖的预想 ── 一只幻形的利爪
将在下个瞬间切入他的背脊；种种杂念徘徊于思绪之中，声声警告著恶魔的目光正落在他
的身上。
他听着循环呼吸装置传出的吁吁粗喘，始终没有回头看上哪怕一眼。
伊赛卡许仅落于使徒几步之遥。在他的身后，其他身着红甲的身影零散地自门窗中逃
出，疾奔于那片毫无特色的阔野之上。至于那道魔影，则是全然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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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暗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