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虚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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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风云变色
“守备帮个忙欸！”张英翔站在投手丘上，转身对内野的欧欧爪爪‧三姊妹及派森斯
大叫。
张英翔打的算盘是，让寇比能打一个内野滚地球，制造出双杀，这样就能避免再让手
已骨折，捕手手套也已破裂的辛蒂去接到球。
内野众人大声回应他后，张英翔朝寇比能望去，只见寇比能的头上，已换上了另一顶
新的兽首头盔，头顶位置开了个大洞，让那颗金色大香菇能穿越头盔而出。远远望去，好
似他正戴着一顶金色的王冠。
这位身高超过两百公分的青蓝色巨汉，正刻意在旁边猛挥空棒，那一根又黑又粗的大
棒子将空气砍的“呼呼”作响，显示出他威猛过人的挥棒速度。
张英翔看了看寇比能的挥棒速度，心想：“这头怪物其实挥棒速度挺快的，至少是阿
瑞萨的三倍，我看应该一百五十公里的球速，对他是刚刚好吧。”
就在张英翔盘算之际，寇比能昂首阔步地踩进打击区。
“辛蒂公主，又见面了。”他对蹲在本垒后方的辛蒂阴恻恻地说道。
辛蒂根本就懒得理他，她现在正在强迫自己忘记左手的伤势，集中精神，准备去接张
英翔的下一球。
“左手很痛吗？”寇比能却继续对辛蒂问道，脸上露出虚假的关怀表情。
辛蒂轻叹一声，从寇比能的话里，她知道寇比能已洞悉一切。刚才张英翔将她的捕手
手套抢过来时，动作太大了，她痛得弯腰摸著左手的画面，场上众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多哥巫师军”的人不是笨蛋，他们一看就晓得，辛蒂的左手有问题。
可是这种时候，辛蒂也只能摆出强硬的冷漠姿态，试图遮掩这个状况。
“真是令朕感到担忧。”只听寇比能嘶声道：“面对一个无法接球的捕手，就拥有再
快球速的投手，也不敢再投那么快了吧？”
“这不劳你费心。”辛蒂冷冷地说。
寇比能笑了，细长的舌头伸将出来，像蛇吐信一样。
“辛蒂公主，别这么见外啊，毕竟未来朕征服凯特王国后，你也会是朕的子民，关心
子民，正是朕的本分工作啊。”
辛蒂愤怒地抬头瞪了寇比能一眼，正要破口大骂，但这个抬头动作，却又让她的左手
再度一痛，美丽的鹅蛋脸登时扭曲，一对尖耳朵痛苦地抖动着。
寇比能“桀桀桀”地大笑起来。
“放心吧，你可以先好好的休息一下，在这个打席里，你不会接到球。”
他一面说，一面大跨步地用力踩进打击区的红土，两个尖尖的鼻孔重重地喷了一下气
，整个人活像匹蓄势待发的骏马。
你不会接到球？
辛蒂心里一愣，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她抬头望向寇比能，却见到寇比能正以绽
放出异样光芒的双眼，看着张英翔。
“怎么回事？”
难道说，寇比能等一下第一球就要出棒攻击了？
照理来说，“多哥巫师军”应该会对张英翔那高达一百八十公里的快速直球一筹莫展
才对呀！为什么寇比能‧日磾脸上的表情，却自信的像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张英翔一棒击沉
？
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始隐隐约约地在辛蒂的心里冒起。
但她还来不及细想，张英翔就开始抬腿了。
因为只投直球，所以自从登板后，张英翔并没有看暗号的必要。他只要看顾好一垒上
的跑者后，转头一瞄辛蒂蹲的位置，就能准备投球了。
抬腿。
“来了！”蹲在内角的辛蒂，举起剧痛不已的左手，让张英翔瞄准。当听完寇比能宣
告她“不会接到球”的这个宣言时，她就猜想，寇比能肯定会攻击第一球，于是她打算直
接用球速去压迫寇比能的挥棒，就算寇比能真有把握能打到张英翔的球，说不定也只能打
出个内野滚地，这样还有机会能抓双杀。
但就在张英翔抬腿的同时，一垒上并未离垒过远的铁面君，却立刻朝二垒跑去。
“果然！”辛蒂心里暗叫一声，这一切全在她的预料之内，自从她知道“多哥巫师军
”的人都晓得她的左手有问题后，她就明白，一垒上的铁面君一定会发动盗垒战术！
虽然打线轮到第四棒，理论上不太可能会有战术，但这时候还不跑，那就是笨蛋了，
况且这样还能降低内野滚地球形成双杀打的空间，就算是速度再慢的跑者——例如铁面君
，他跑的速度简直就像在轻松地晨跑——这时候一样都会发动盗垒。
辛蒂咬紧牙根，决定接到球后，无论左手会痛到什么地步，她也要不顾一切地把球往
二垒传——不管杀不杀得到跑者，都不能让“多哥巫师军”觉得能在垒上对她予取予求！
张英翔开始跨步了。
打击区上，寇比能却猛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开始憋气。
“小子，别让朕感到失望啊！”憋气的同时，寇比能一对蛇眼精光大盛，像是锁定了
猎物，他已经准备好将张英翔一击搏杀！
球，出手了。
一颗没有任何速度的球，从张英翔的右手轻轻地抛出，缓慢且不会跑动，在半空中无
力地旋转着，像颗气球似的飞向本垒板。
辛蒂愣住了。
发动盗垒的铁面君，这时候已经慢跑上二垒，但他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轻松地跑向三
垒，连看都不看本垒一眼。
仿佛他早料到张英翔会投出这颗没有任何速度的球。
“喔？”看台上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发出诧异的惊呼，人人脸上写满著“现在是什么
情况”的疑惑。
球，慢慢地飘着，渐渐飞到了本垒上空。
寇比能头上的那颗金色大香菇，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像是遭到皮卡丘以十万伏特通
电的超级大电灯泡，亮的让全场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刹——！”
憋气憋了一段时间的寇比能，猛地将气大声一吐，同时挥棒！
在耀眼的金光里，寇比能身上，突然凭空出现一件金色的披风，罩在他的身上，迎风
飞舞，搭配着金色的鱼鳞铠甲，以及紫色的内袍，这条身高超过两百公分的青蓝色巨汉，
刹那间犹如一尊青铜打造而成的阿修罗王，尊爵不凡，手上那根又黑又粗的大棒子，已确
实地轰在张英翔所投过来的这颗气球棒球上。
“卡——！”
只听一声巨响，那颗被击中的气球棒球，开始以四十五度角朝外野发射，像一颗发射
出去的雄三飞弹，超音速破空而去。
在众人的目光里，这颗球飞过了左外野的全垒打大墙，朝左外野的观众席中心降落，
精准地打在一位男观众的胸口上，那人惨叫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球竟像是镶嵌进他的胸口上似的，没有掉到地上。
接着，“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那位男观众竟然当场爆炸了。
他全身爆裂开来的瞬间，以他为中心点，一股金色的波动，开始朝四面八方震去，犹
如平静的湖面被震出了一圈涟漪，涟漪越来越大，变成雷霆万钧的浪潮，吞灭了整个左外
野看台。
接着，是上千声的惨号声，以及呼救声。一片金光中，整座棒球场一阵地动山摇。
直到金光消失，一切才恢复平静。
张英翔、辛蒂、以及望向左外野的“凯特皇城军”众人，全都都呆住了。
那已经不是左外野看台了。
那是被飞弹轰炸过后的焦黑废墟。
原本还在替“凯特皇城军”大声加油的观众们，全都被炸裂开来，血肉横飞，尸横遍
野，座位上、走道上、栏杆上，遍地都是头颅、断肢、脏器，以及喷溅一地的血液。
没有一个人生还。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是呆住的。
一阵冷风，从左外野往内野吹来。一滴水滴穿越了捕手面罩的缝隙，滴在辛蒂的脸上
。
“下雨……了吗？”
辛蒂脱下捕手面罩，伸手擦了擦脸，低头一看，手掌上却是一条触目惊心的猩红液体
。
是血液。
辛蒂愕然地抬起头，往上一看，只见湛蓝的天空里，正落下一颗一颗豆大的血珠。
是血雨。
左外野的那阵冷风，将那些观众尸体的血液，吹成了一阵猩红的血雨，飞进了场内，
一路从外野，下到了内野。
淋在“凯特皇城军”众人的身上。
雨，还在下著。
冷风里，红色的血珠渐渐化成血针，一根一根地打在辛蒂的身上。
她宛如一座美丽的玉雕，就算血水已将她那一身银白色的捕手护具染红，她还是一动
也不动，呆望着已是血流成河的左外野看台。
直到在漫天血雨里，寇比能踏着悠闲的步伐，在她面前踩过本垒板。
踏上本垒板的那一刹那，寇比能双手高举，仰面朝天，任凭血雨落在他青蓝色的脸皮
上，像在享受一场舒服的淋浴。
接着，他张开血盆大口，对辛蒂再次说了那句话。
“朕说过，在这个打席里，你不会接到球。”
那犹如金色王冠的大香菇底下，淋得满脸是血的寇比能‧日磾两眼亮得犹如两盏灯笼
，金色的披风迎风飘动，整个人散发著一股君临天下的霸王气势，威风凛凛，霸气逼人，
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君无戏言，朕一开口，承诺必果。
中外野的电子计分看板上，比数瞬间更动，十比七，这是一只带着两分打点的全垒打
。
随后，这位身高超过两百公分的青蓝色巨汉，缓缓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冷眼
横扫了全场观众。
没有一个人敢与他的杀气腾腾的双眼对焦。
“啪！”
寇比能手一扬，与在本垒旁恭候他归来的铁面君击掌，声音清脆且响亮，宛若一条舞
动的金鞭，狠狠地抽在全场所有人的心头上。
也狠狠地抽打在辛蒂的心头上。
辛蒂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在发抖。
好痛。
那不是因为左手的骨折而所引起的疼痛，那是灵魂深处有一部分，正在被寇比能猛力
地撕裂著。
血雨，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净白的鹅蛋脸，已尽是血水。
“辛蒂，你该保护的不是姊姊，而是他们。”
望着左外野看台上那一整片头颅、断肢、肠脏，堆积如山，“凯特女王”多莉‧诺克
拉提斯‧芮拉修长的白皙的面孔，仿佛是又浮现在辛蒂的眼前。
“没有百姓，就没有我们王族。”
结果，我没有保护住这些百姓——
带着金色王冠的姊姊，面孔上尽是一片哀伤的神色。
像是在责备辛蒂，为什么还是让左外野看台沦为人间炼狱？
血水一丝一丝地滑落，流过辛蒂的唇边，就算她拼命想紧闭嘴唇，血水却像是有生命
似的，自己找到了上下唇肉之间的缝细，流入了辛蒂的嘴里。
“好咸……”
人血的味道，在辛蒂舌头的味蕾上，晕了开来，她急忙张口吐出，但仍有几丝血液，
滑进了她喉咙。
还是温热的，口腔里、肚腹里、肠胃的黏膜里，甚至连尖耳末梢，似乎都能感受到人
血的温热感。
喉头一阵哽咽，好恶心——好想吐——
这股温热感，宛若在嘲讽著辛蒂的无能为力。
接球无能为力。
打击无能为力。
关键时刻，被称为“东疆战神”的她，在攻守两端，却完全没有任何建树。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们惨死在寇比能的黑色巨棒底下。
泪水，终于悄悄地混杂在血水里，流了下来。
“我真没用……”
因为辛蒂终于发现，在这场棒球战争里，身为“凯特皇城军”主帅的她，根本对一切
都无能为力，一点用处也没有。要不是有从天而降的“棒球之神”张英翔，她丝毫没有一
丁点能阻止战况改变的可能性。
可是，刚才张英翔却被寇比能击出全垒打了。
辛蒂朝投手丘上的张英翔一望，却见他正转过身去，在漫天血雨里，惊愕地望看着遍
地尸首的左外野看台。身上那件猛犸队球衣球裤，已全部染红了。
“不行，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辛蒂急忙用手擦了擦泪水，向石头人主审叫了个暂停
，走向投手丘，“我必须赶快安抚投手的情绪。”
“打我一下。”这是张英翔见辛蒂走近后的第一句话，满是胡子的脸上，又是惊魂未
定，又是茫然失措。
辛蒂依言打了张英翔一个耳光。
“靠！好痛！你干么打那么大力？”张英翔痛得摀著脸颊叫道。
“是你叫本帅打的啊。”辛蒂无辜地说。
张英翔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血流成河的左外野，颤声喃喃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刚刚那只全垒打，真的把左外野看台给炸掉了，这一切都不是幻觉，那只全垒打，真的
杀死了好多人。辛蒂，我该怎么办……？”
“刚刚你投出来的那球是怎么回事？”辛蒂在他的身旁问道。
张英翔不说话了。
因为，刚刚投球时，他的身体产生了前所未有过的感觉。
在球要脱手而出的那一瞬间，张英翔忽然感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庞大压力，排山倒
海地凭空压到他的身上，身体犹如千斤般地沉重，连呼吸都有所阻塞，原本顺畅的动作，
瞬间被硬生生地阻止。
仿佛有人拿遥控器指着他，并按下了变慢的键钮，他无法自己控制挥臂速度、扣手指
的力量，球变得像轻轻抛出的气球，断了线的风筝，在他无法控制的状态下，无力地飞向
本垒板，然后遭到寇比能的狙击。
“很难解释，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张英翔找不到该如何圆满解释这种状态的话
语，他只能无奈地对辛蒂说：“刚刚球要投出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身体不是我的。”
辛蒂愕然地看着张英翔，表情显然无法理解他话里想要说的意思。
投捕两人无言地对望着。
而张英翔再次开口时，说了一个让辛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问题。
“辛蒂，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我到底在什么地方？”
此时，“多哥巫师军”所有成员，早已全都从休息室里冲将出来，每个人又叫又跳，
表情像疯了一样，拼命发出像狼叫的欢呼声。
“炸裂！老大炸裂！”
“老大万岁！老大万岁！”
“多哥汗国万岁！多哥汗国万岁！多哥巫师，天下无敌！”
显然，被张英翔压制了两个半局以上，这群“多哥巫师军”众员心里早就闷到了一个
极致，他们等这一刻等非常久了。
寇比能仰天狂妄地大笑起来。
“奏乐吧！孩子们！”他大声地对“多哥巫师军”众员嘶吼道：“朕在此宣布，只要
攻下襄樊城，将立刻举行‘蓝魔狩猎祭’！”
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瞬间在“多哥巫师军”众员的心里炸开，只见众员蓦地一起奔
回休息室里，拿起球棒，鱼贯而出，排成一列。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比的兴奋。
这时，铁面君已走回了休息室，再度走出来时，他手上拿着一个号角，猛地仰天吹响
。
“呜——————————！”
这一声号角响，划破了满天血雨，刺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只听铁面君长声大叫：“可汗御令，攻下襄樊城！举行‘蓝魔狩猎祭’！”
居中的欧顿‧卡戴珊，率先开始用球棒敲打着身上的铠甲，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做，发
出吵杂但却整齐划一的金属碰撞声。
“铿！铿！铿！铿！”
“多哥巫师军”开始踩起整齐的踏步，搭配着球棒敲打铠甲的碰撞声，这群青蓝色的
怪物们，全显得斗志高昂且勇猛。
“‘蓝魔狩猎祭’！‘蓝魔狩猎祭’！”
“‘蓝魔狩猎祭’！‘蓝魔狩猎祭’！”
“‘蓝魔狩猎祭’！‘蓝魔狩猎祭’！”
他们扯开喉咙，放声嘶吼，一种压抑已久的期待感，透过声音，一波接着一波的从他
们体内释放出来，响彻云霄，像野兽挥动着利爪，一把一把地朝全场所有人的内心底处狂
撕猛抓。
原本呆愕著的观众们，一听到“蓝魔狩猎祭”这个名词时，仿佛才如梦初醒。
“啊……”
“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意识的状声词在看台上一阵漫延后，没多久，从内野到外野，整片看台全陷入一片
惊慌失措，所有人纷纷起身，要往距离自己最近的出入口逃去。
“救命啊！蓝魔族要举行‘蓝魔狩猎祭’了！”
“快逃啊！快把棒球场的门打开啊！”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不想死啊！”
惊声尖叫此起彼落，观众们全都面带惊恐，大家争先恐后，谁也不愿意慢人家一步，
但在人山人海里你推我挤，不少人当场失足摔倒，旋即遭到后面挤过来的人践踏，一时之
间，惨号声，呼痛声，求救声，响彻整个棒球场。
寇比能大笑了起来，兵荒马乱的观众席，实在是太赏心悦目了！他打了一整场比赛，
等得就是为了看这个场面。他非常满意眼前这个画面，头上那顶金色的大香菇闪闪发光，
跟他的心情一样愉悦。
“桀桀桀桀！逃吧！你们这些自以为高贵的精灵！朕倒要看看，在朕紫金大军的铁骑
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时，已挤到出入口观众高声尖叫起来。
“开门啊！快把门打开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救命啊！救命啊！”
恐惧，在人群堆中瘟疫般地散播开来。开始有人疯狂地拍动着出入口封锁的大门，或
是用身体去撞门板，但门板却坚硬如钢铁，毫无半分被撞损的迹象。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响起一阵闷雷，“轰隆！轰隆！”数道闪电，划过湛蓝的天际。
紧接着，四名石头人裁判猛地仰天长啸，一阵飞砂走石，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看官们注意。”只听四名石头人一起高声吼道：“本场‘棒球战争’尚未结束，根
据《贝斯伯棒球战争规则》第三条：‘任何一人，皆不得于‘棒球战争’宣告结束前擅自离场，违者，将遭‘贝斯伯天雷罩’的万道‘落雷天箭’击杀。’请各位看官立刻回到座位，切莫自寻死路！”
四名石头人沙哑的声音，在偌大的棒球场里回荡著，原本还疯狂地拍动，或是用身体
去强撞出入口封锁的大门的人们，登时全都像遭到定格一样，呆愣在原地，表情如陷冰窖
。
半晌，开始有人默默地往自己的位子走去，渐渐地，人群又都回到座位上，似乎每个
人其实本来就都清楚石头人们所说的这件事。
“‘凯特皇城军’加油！”
“‘棒球之神’加油！”
“辛蒂公主加油！”
回到座位上的观众，开始有人扯开喉咙对着场内放声大喊。相较于之前有人曾对“凯
特皇城军”的破口大骂，这个时候的观众们，在亲眼目睹了刚才寇比能那惊天一击之后，
突然发现，唯有“凯特皇城军”取得胜利，他们才能平安无事地走出这座棒球场，否则就
也将与左外野看台上有同样的下场，原本“看官是大爷”的骄傲心态，瞬间软得像被踩烂
的香蕉。这时的加油声，除了真诚，甚至还带着一丝乞求。
乞求“凯特皇城军”能在这场比赛获胜，保护他们不像左外野观众一样尸骨无存。
尤其是右外野看台上的观众们，刚才炸掉左外野的那一阵金光冲击波，右外野首当其
冲，他们在最近的距离目睹了左外野血肉横飞的瞬间，人人心里还尚未从震撼中恢复，是
以这时回到座位上时，右外野的观众们，加油声喊得格外卖力。
血雨，总算停了。
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左外野的尸臭，在烈日的照耀下，开始飘散开来。
比赛继续进行。
蹲回本垒的辛蒂，心乱如麻。
寇比能并没有回到休息室，铁面君捡起那根又黑又粗的大棒子，恭敬地还给寇比能之
后，寇比能就拎着棒子，持续站在本垒旁，得意洋洋地看着在投手丘上被淋得一身猩红的
张英翔，表情像在鉴赏一件看似高价，但实际上已有缺角损坏，可以被用力杀价的商品。
辛蒂的心开始往下沉。
刚才她和张英翔根本没有想出解决的方法。
她搞不清楚张英翔到底怎么了，因为张英翔根本说不清楚。
而且，这位“棒球之神”，看到左外野看台上血流漂杵的画面，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
吓，竟然问她“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我到底在什么地方？”
原本以为战局有机会能一举逆转，没想到当寇比能展现真正的实力时，一个打席，就
像拉枯摧朽似的，将辛蒂自以为握在手里的胜券，给撕成无数的碎片。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辛蒂咬著牙，轻轻地按了一下疼痛的左臂。她苦思不
出对应之策，寇比能的强大，已远远地超出了她的预期。
难道连“棒球之神”张英翔，都不是寇比能‧日磾的对手吗？
“幸好，寇比能的打席已经过去了。”辛蒂只能茍且地这么想。
她朝“多哥巫师军”的休息室望去，只见下一棒的长颈人姉姉‧枷锁，正摇头晃脑地
要朝打击区走来。
但在这时，寇比能却突然转身打手势要姉姉‧枷锁止步。
他转过身，对石头人主审大喊：“我们要使用‘踏普战术’！”
石头人主审点点头，蓦地仰天长啸，叫道：“‘多哥巫师军’在此使用‘踏普战术’
！”
中外野计分板旁，双方攻守名单底下，那一行标明“踏普战术”的字段，立刻变动：
“凯特皇城军”：已使用。
“多哥巫师军”：已使用。
只见寇比能‧日磾一声暴喝，抡著又粗又黑的大棒子，再度走上打击区。
他决定在这个半局第二次站上打击区，代打姉姉‧枷锁的第五棒！
“多哥巫师军”全员显得更加兴奋了。他们用力地踏着步，用球棒在身上的铠甲奏起
敲打乐，以恩惕昂‧老渔为首，他们开始唱起刺耳且难听的歌声，似乎是他们的军歌，内
容及语调皆意义不明，但却越唱越大声，显得士气高昂。
踩进打击区时，寇比能转头看了辛蒂一眼，发出一冷笑声。
因为他已看到，辛蒂‧洛多庇斯‧芮拉的双瞳里，尽是恐惧的神色。
“东疆的精灵啊，你好好听着。”寇比能圆睁著那对如黑曼巴眼镜蛇的黑眼珠，对着
辛蒂露出冰冷的凶光，浑身上下尽是杀气，“朕，乃‘上帝之鞭’，为了惩罚世人的罪恶
，才降临到此世间，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当今世上，没有人能阻挡的了朕，谁敢试图阻
挠朕，杀无赦！”
说完这些话之后，寇比能‧日磾转头朝投手丘上的张英翔瞪去，张开嘴，锋利的牙齿
散发出森森寒光，仿佛要将张英翔一口吞下。
“辛蒂公主，朕要再说一次，在这个打席里，你不会接到球。”
一面说著，寇比能一面轻轻地摇动着手上那根又黑又粗的大棒子，像一根漆黑的钢鞭
，在辛蒂淡蓝色的眼珠里，不停地晃动，晃动，将辛蒂心里最深层的恐惧，渐渐地晃成了
绝望。
这个半局的噩梦，还没结束。